第十三章 有女初成长

十年后，五月。

“小姐，少爷身边的小厮阿树请您过去一趟。”阿梅的从外面回来，背过身来阖上了纸门，踏过竹帘，来到了寝殿内，温声道。

“难道不是兄长大人找我？”

闻言，阿梅看着少女对着铜镜而坐，便拿起木梳，轻柔的梳着少女的三千青丝，这才回答道:“是少爷身边的小厮，奴看他火烧眉毛似的，急得团团转，怕是又有奴仆惹少爷不高兴了。这才想着您去。”

少女拢了拢乌发，瞧着镜子里阿梅不高兴的神采，略微思量，还是接过了阿梅递过来的发带。发带是做成衣剩下的边角料，因着布料华贵，且花纹样式正时兴，经过阿梅的缝制，便成了一根发带。

少女用发带着将自己的长发束在了一块儿，随意的搭在了身后。

少女站起了身，任由阿梅为她穿上单衣，因着天气逐渐炎热，索性只在小袖和单衣披上了一件墨绿色云纹小袿。檀月从梳妆柜中挑了把山茶花样桧扇，柔声道:“去瞧瞧吧。”

“小姐真要去？少爷每次发怒，那身边几个伶俐点的奴仆，这才想起小姐你的好来了，跑到咱这儿求着您去。”阿梅跟在檀月左侧，皱着眉头，忿忿不平道。

“人之常情罢了。”檀月浅笑一声，轻言细语的安慰着自家侍女的小脾气，带着阿梅走向母屋。

走近了几步，真瞧见了阿树火急火燎的模样。檀月无奈的摇了摇头，温声道:“阿树，发生什么了？”

闻言，名为阿树的小厮抬头看见款款而来的檀月，黝黑的脸上这才绽开了一丝希望，忙的低头行礼，谄媚道:“二小姐，秋阁新来的小厮刚才端药进去，不知怎的就惹了少爷不快，少爷当时就打翻了碗，那小厮吓得不轻，现在已经跪了有一刻钟了。”

“一刻钟？怎的不早来请我？”闻言，檀月柳眉横竖，又说道:“罢了，你去再温一碗药来。”

话音刚落，檀月便带着阿梅进了寝殿，还未进了母屋，檀月便眼神示意着阿梅在此等候，自个儿进了母屋内。

阿梅帮着拉起了竹帘，檀月刚弯着腰穿过竹帘，便看到一名穿着灰麻布衣的小厮在地上瑟瑟缩缩的跪着。

檀月略过小厮，径直走到无惨面前，看着这位兄长大人倚着凭几闭目假寐。无惨周身的气势强大而摄人，令人心惊胆寒，只是他冷峻的脸庞上带着病态的白。檀月早已适应了他这般的模样，微笑温声开口道。

“不知道这会儿，我来的可是时候？兄长大人。”少女捏着娇媚的嗓子，走到无惨身旁跪坐着，歪头瞧着无惨。

话音刚落，无惨右手托腮，睁眼瞧着几日不见的檀月，略微不满的说道:“没想到，妹妹还记得我这个兄长。”

无惨身上的冷意一点点消散，檀月听着略微不满的语气，心里便清楚无惨已经没多少怒气了。檀月低头浅笑，嵌着梨涡的笑脸，即使是面冷心硬的无惨，也消了几分怒气。

“这几日，妹妹我都在忙着先生布置的课业，实在脱不开身见兄长大人。”说着，檀月低头扁了扁嘴，浅灰色的双眼闪着水波，抬眸对上无惨犀利沉冷的赤瞳，柔声道:“兄长大人…不会因为这个便和妹妹置气吧？”

无惨瞧着檀月带着水光的双眸，委屈的撒着娇。心里暗道，这妹妹又开始了自个儿魅惑人心的一套，来对付他。心里虽是这么想，但还是不自觉的感到愉快。

无惨右手托腮，伸出左手摸着少女的脸颊，女孩儿脸上带着笑容，两处梨涡像是酿着美酒一般，散发的气息醉了人心。檀月歪着头轻轻蹭着无惨带着骨感的大掌，这才听到无惨说道。

“妹妹这般乖巧，为兄怎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呢？”

闻言，檀月好看的狐狸眼弯成了恰到好处的弧度，精致的小脸上透着狡黠的神情，轻声开口道:“那兄长刚才是和谁置气？”

无惨沉默着没有开口，心里清楚，檀月肯定又是被那胆小的阿树请来平息他的怒火。

无惨打量着檀月狡黠的神情，像是只贪心的狸奴，得了便宜就卖乖…

“是…是下奴惹了大少爷不快，还请大少爷和二小姐开恩！”

跪在角落的小厮开口打破了母屋的气氛，檀月撇头看向跪着的小厮，那小厮诚惶诚恐般的磕着响头，檀月不悦的瞥了眼，还是稳住心气儿，抢先开口道。

“哦？抬起头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没轻重的小厮，惹了兄长不快。”檀月身体向后挪了挪，无惨自然的捏着檀月的肩头，檀月心里急躁，没有管着无惨的小动作。

闻言，那小厮抬头低垂着眼，不敢瞧着府中的主子，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脊背紧绷，冷汗直流，生怕这二小姐也会“吃人”。

檀月微微抬着下颚，淡淡的质问道:“瞧着是个面生的，怎的没在管事嬷嬷那儿好生学礼数？偏偏惹了兄长不快？”

听着二小姐的质问，小厮忙又磕头道:“是因为秋阁人手不够，管事嬷嬷就指下奴来秋阁做杂役。今日是替少爷的近身小厮来送汤药，不知下奴哪句话说错了，惹了少爷不快，还请少爷和小姐原谅。”

“既事出有因，又是新面孔，按府中惯例，兄长…”说着，檀月转头便触到了无惨直勾勾的目光，柔声试探道，“兄长胸襟宽广，何不让他去管事嬷嬷那儿领了罚，以后不来这儿服侍您…”

他目光深邃幽冷，似古井无波，听着女孩儿悦耳的莺声带着试探的语气，原本平静的眸子里像是被投进一颗石子，荡起无数波澜。

无惨看着檀月紧紧盯着的目光，轻声一笑，松口道:“妹妹心善，便按你说的罢。”

话音刚落，那小厮忙磕头如捣，起身弯着腰钻过竹帘，忙着往外走了。

檀月听着竹帘外的关门声，这才松了口气，似乎又想起了要事，转头轻声问道:“既然那小厮打翻了汤药，现在想来，兄长还未进汤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