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拒绝标签，做这天下的女皇（3）

解决了对于中华帝国政局不稳的担忧，记者使团们将八卦的目光转向女皇的过往。

粟特记者起立提问：“女皇陛下，您还做过太宗皇帝的嫔妃？”

众使节有点哗然。太宗皇帝李世民大家都知道的，尤其是天竺使臣。当年那个不远万里到天竺取佛经的玄奘法师，据说就是唐太宗皇帝派过去的。在玄奘的描述中，那是一个文治武功皆出色，一手打造贞观盛世的明君。

可是，太宗皇帝是将近一百年前（公元598年）出生的，和现在的大唐统治者隔了好几个辈分呢。

来自契丹的记者和来自突厥的记者忍不住寻思：“没听说过中原汉人有娶父妃的传统啊。这样太不合儒家伦常了吧。”

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若是由其他中原臣民问出来，定然会落个诋毁圣人的罪名。然而女皇知道这些蛮夷不懂礼法，因此一笑置之，不以为怪。

“你们以为，女人入宫侍奉皇帝，就像寻常百姓嫁娶一样，目的是为了延续香火、琴瑟和鸣吗？那就太天真了。做皇帝的后妃，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职业。对有些人来说，是一种事业。”

“我是十四岁入宫的。我家虽然曾是贵族，但当时已经没落。我的母亲是隋朝散支宗师，嫁给我的父亲做继室，生了三个女儿。我们母女受到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嫉恨和不公正的对待。因此对我来说，让我入宫侍奉皇帝，是摆脱原生家庭、改变命运的一条明路。”

“那时太宗皇帝已经近四十岁，他的长孙皇后刚刚去世，他也许确实需要一些新鲜的面孔来摆脱哀思。但你们若觉得我会因此得到那个威严帝王的宠爱，那就错了。对他来说，我的性情太过刚烈，不够贤惠温柔，是没有资格获得帝王之爱的。”

“和我同时进宫的才女徐惠升迁了，和我有些亲缘关系的杨淑妃、燕德妃、杨婕妤全都受宠，但我始终被皇帝冷落，最多不过是在他提笔写字之时伺候一下。”

“但我不气馁。我还年轻，如果走以色侍人那条路，纵然有幸为皇帝生下一儿半女，等他衰老驾崩以后，我的儿子也不会做皇帝，而是多半会被排挤到权力游戏的边缘，做一个庸庸碌碌的亲王。而我，一心扑在那个不可能成大器的孩子身上，远离权力中枢，也就失去了人生的一切可能。”

“但太宗皇帝赐给我的礼物，远比一个孩子要重要。我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学会了写字、读史、驭人，学会了如何治理一个帝国。”

“太宗驾崩以后，我和其他没有生育过的后妃一起，被送去尼庵出家。我回想在太宗宫里做才人的那段时光，不觉得那是一段婚姻。对我来说，那只不过是我事业的起步。”

外国来宾们听到女皇的这段自白，纷纷称赞。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种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少数。

而武皇身边的臣子们，也是头一次听到她的这番心里剖白。其中颇有对先皇不敬的词语，大家只能装作没注意。

“可是……”粟特记者小心翼翼地问，“后来您嫁给了太宗皇帝的儿子，没人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