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杀

陆蔏扫了眼院内已经没有活人，那些红衣人也已经离开，慢悠悠道：“可惜我不是大罗金仙，管不了这世上的不平之冤，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更没有一副菩萨心肠。”

　　沈洵跟着她离开，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安身，待夜晚来临，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陆蔏一袭玄衣，好像隐匿与黑夜之中，他换好了衣物，二人一路飞檐走壁，在黑夜中穿梭，不过片刻，便到了赵府。

　　风声渐渐浓重，陆蔏负手而立，站在屋顶打量了一番，一群黑衣人成群结队翻墙而入，沈洵拉上蒙面的黑布，纵身跳了下去。

　　她坐在屋顶，一张脸暴露在夜色中，两条腿在屋檐晃晃悠悠，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柄长剑，只是并未出鞘，沈洵眸色一沉，兵分几路的黑衣人，蓄势待发地冲进了屋子。

只听一声声闷哼响起，赵辉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带着打手从一侧冲了出来。

陆蔏在夜色中煞白的脸上露出一个阴森森地笑，身形丝毫未动，剑刃已经出鞘，破空而至，赵辉接应不住，手臂中剑，鲜血横流，眼见他眼神仍旧狂乱，如痴如颠，不由得心中叫苦，又看到一道冷光直袭自己胸口，双臂痛楚，无法防御，又不及闪躲，生死就在一瞬。

　　“住手！”

　　陆蔏飞身而来，轻飘飘地，握住了已经即将刺中赵辉的剑，她飘然落地，剑尖在赵辉心口分寸，他满头大汗，盯着那人阴凄凄地脸。

只片刻之间，赵辉身边的打手成了满地尸体，陆蔏挑了挑眉，他忙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杀我！”

　　陆蔏神色一冷“铮”的一声，长剑出鞘，荡出一抹长虹，长剑无声刺出地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静止住，那抹雪亮的剑光，切割大气，瞬间疯狂骤增的亮度，像是将空间割裂出一道巨缝，而在巨缝之中出现的东西，是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的灿烂银河。

　　赵辉被一剑穿心，陆蔏随手一扔，沈洵接住长剑，她走进屋内，四处打量，见没有活口才离开。

　　隔日一早，一张大红喜字被迎来送往的行人发现，城中百姓纷纷如大难临头一般，吓得闭门不出。

　　此事如往常一样，被传的沸沸扬扬，陆蔏正坐在客栈品茶，脸上依旧淡漠，直到沈洵有些慌张地走了进去。

　　“宗主，出事了。”

　　陆蔏抬眸看向沈洵，看他一脸焦急，缓缓放下茶杯，理了理衣襟，抬脚走了出去。

　　赵府门前，大红喜字，遍地焦尸。

　　男人，女人，幼儿，老者，烧成焦炭不辨形状的，扭曲挣扎姿态痛苦的，张嘴向天无声呼号的，捂胸向地缩成一团的，俱都散发着肉体焦熟的特殊气味，零落散在正殿各处，一眼看去，竟有几十具之多。

　　每具尸体，即使烧得躯干俱无，五官不明，然而临死前身体诡异扭曲与姿态的挣扎蠕动所凝固成的姿势，都仿佛在长声惨嗥里。诉说无尽的悲愤与不甘。

　　此刻，仿佛有人无意间误入地狱，或者不小心陷入噩梦，周边围观的百姓吓得面如死灰，心跳如擂鼓，汗出似浓浆，震撼之下，顿时一步也动弹不得。

有什么东西滚下石阶，落在陆蔏脚边。

　　陆蔏很是平静，低下头去，一张烧得焦烂的脸，正对着她，月色冷冷斜过来，透过烧穿的屋顶，照在漆黑的头颅上，那被烧得只看见牙齿的脸上，雪白森森的闪着寒光，仿如正在狞笑这世事，如此颠覆，如此悲凉。

　　那头颅上未完全烧毁的宝蓝银冠，表明了他的身份。

　　是昨夜被她一剑穿心的赵辉。

　　沈洵看着陆蔏，犹豫不决道：“主上，有人已经盯上了宗阁。”

　　陆蔏气得不轻，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昨夜他们死后，断没有想过今日凄凉如斯。

她一脚将那头颅踢开，满面怒容地离开了，沈洵跟在她身后想问出个所以然，可看着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便怎么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月光温柔如水，轻漫如纱，罩得整个大地显得格外娇柔，朦胧得如诗如画，美奂美仑，繁华热闹的洛水河畔依然有三三两两的人儿，河中的大船挂满红色灯笼，里面依旧欢歌宴舞，通宵达旦。

　　宿州偏远山上的桃林，陆蔏不假思索地一挥手，长剑落处，随即身剑合一。刹那之间，一道剑光，好似经天长虹拔地而起，挟带着刺耳的呼啸直冲霄汉。凌厉无匹的剑气激起满地花瓣飞舞，恍若又到了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

陆蔏舞剑到夜半时分，沈洵接住她扔来的长剑，跟着她回到客栈。

　　“宗主，我去查。”

　　陆蔏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四分五裂，她指尖泛白，随即松开手，脸上是一贯的阴狠，道：“不必。”

　　正值晌午，街上也十分冷清，人人都陷入赵府的阴影中不敢上街，店面也是关了个七七八八，陆蔏坐在街边的一处茶摊，快到下午时分的市集才有些热闹，陆蔏像是入定了一样坐在茶摊，左边是一个卖菜的大婶，右边则是一个卖鸡蛋的女孩。飘零的在地上铺了块布，再将花一一摆好，等待客人上门。

　　坐了半晌，从远处摇摇晃晃走来一男子，白衣若雪，纤秀修颀的身姿，仿从晶莹剔透的和田美玉雕出的精致轮廓，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静若神祗。清澈却又永不见底的眸子，露出丝丝的笑意，让身旁看着的人也不觉高兴起来。

男子身旁跟了一位女子，二人走近陆蔏，女子纤细地手指轻轻伸出，拿起了一朵鲜花轻轻捻在指尖，随即她似乎笑意更浓。满地的姹紫嫣红在她这倾城一笑中都甚至有些失色了。

　　陆蔏眸色暗了暗，抬眸看向男子，沉声道：“萧公子，真是巧的很。”

　　萧序此时的模样，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来形容也不为过，他一屁股坐在陆蔏身边，略带点委屈神色，道：“你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害得我伤心了好久。”

　　陆蔏脸色更冷，问道：“是吗？”

　　萧序睁大了眼点点头，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就差掉几滴眼泪下来了。

　　与他同行的女子精致无比的面容带着几分阴柔的气息，一头乌发飞扬，嘴角含着三分冷笑，对着陆蔏福了福身，道：“见过姑娘。”

　　萧序笑吟吟道：“这是我的婢女，洛云谨，模样虽好，可比起你，还是显得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陆蔏冷笑出声，眯着眸子盯着萧序，低声道：“那你介不介意我杀了她？”

萧序眸底闪过一抹诧异，毫不在意地点头应和，笑道：“自然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