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董东东半信半疑。
“真的。”魏婴说，“我妈走得早，我就老魏这么一个亲人了，我肯定不会拿他的命开玩笑。”
董东东想想也是，又道，“行吧，既然钱上我帮不上忙，但我可以出力，你一个人肯定照顾不来，找护工的话又找不到那么合适的，反正我平日里上班也不怎么忙，白天你看着晚上我过来替你，咱俩换着休息。”
“嗯。”
魏婴本不想麻烦别人，可是这个时候他一个人确实不顾不过来，在老魏的生命安危面前，他那些面子什么的，全都放下了。
送走了董东东之后他翻出了蓝湛那天递给他的名片，拨通了那个电话。
第二天一早蓝湛就过来了，他在医生面前自称是魏婴的哥哥，他交了手术费用，也确定了手术时间。
原本他解决不了的一切，在蓝湛这里仿佛变得很简单。
蓝湛还在跟医生说话，他便站在病房外面透过玻璃去看熟睡着的魏长泽，他跟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同，显得格外憔悴，因为病痛的折磨，就连这个时候眉头也是皱着的。
魏婴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是怎样屈辱的深渊，但他知道，他这样做，至少可以换来父亲短暂的健康。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连魏长泽都失去了。
“三天后就可以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蓝湛站在他身后，淡淡地说。
魏婴想起来那天他说差不多一周就可以找到合适的肾源，但是那天他并没有签下那份协议，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根本是不成立的，可是今天他过来，一切顺利地理所当然。
要匹配到一个合适的肾源那么难，他肯定不是在昨晚他给他发了消息之后才开始找的。
魏婴用很是复杂的目光看着他，蓝湛感受到那目光，嘴唇动了动。
“我从提出那要求的那一刻，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求我，早做准备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你不用这么感恩戴德地看着我，毕竟咱俩之间是有交易的，谁都不亏。”他说。
魏婴的眸子里还是生出了几分难过。
多么可笑啊，就在刚刚，他还在痴心妄想，妄想他这样做是因为顾念着他们之前的那些情谊。
终究是他想多了。
而在他垂眸黯然神伤的时刻，蓝湛那背在身后的手也微微发抖，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有多么害怕魏婴会拒绝他。
魏婴再抬起头，语气已经恢复正常，“当年甩了我还不够，现在又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痛快吗？”
“当然！”蓝湛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可能还是比较喜欢你这种类型的，那天碰到你，发现你跟以前大有不同，觉得没玩够，所以……”
他抬手搭上了魏婴的肩膀，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想再玩两年再扔，免得以后还会惦记。”
魏婴整个人都僵了下，“就算你不念着咱俩之间的感情，我爸好歹把你从十二岁养到二十四岁，你也该……”
“别跟我提这些，我爸妈当年怎么死的你爸最清楚，他养我不过是为了让他自己安心，怎么？你还指望着我对他感恩戴德？”
魏婴看着他眼里透露出来的冰冷，只觉得心痛的缓不过气，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僵持。
“那我们的那四年，都只是你报复里的一部分么？”魏婴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他看着他，丝毫不退让。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的蓝湛。
他打小爱闹，时常因为替人出头而受伤，被他揪住时总会挨训，明明只比他大了两岁，但教训起人来比魏长泽还要啰嗦，魏无羡那些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理由全被他反驳回去，一边帮他涂碘酒一边警告，“再有下次我就不理你了。”
他总是丢三落四，上学时不是忘了拿书就是忘了拿作业本，蓝湛就像是个百宝箱，总是在他找不到东西时变出来给他。
他怕黑，怕虫子，怕吃药，他就陪着他，护着他，哄着他。
魏婴一度觉得，这世上，没有谁对他比蓝湛还好了，魏长泽和藏色都比不上。
他们一直很好，以至于在他不告而别之前他丝毫都没有意识到。
可他现在却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对着他说他只是因为还没玩够。
只是这样么？
只是报复么？
蓝湛终究在他固执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他别开脸，似是而非地答，“你问的有些太多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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