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眼下想要救少辛的法子,唯有一个了。
人间好生热闹啊。
小镇街上,擎梵一行人快步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突然在一家药店门口止步。
“应该就是这里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匾额:兴德药房,抱着少辛走了进去。
戴着金边眼镜的老板坐在一侧的角落,品着茶。
一身浅灰的褂子,瘦高的模样,大概算是奸商的标配了。
看擎梵跨进门,先是一惊,手中的茶杯不觉之中已缓缓放下。
见擎梵四处张望后发现了他,老板皱纹一起,笑道:“稀客啊,稀客。”
“少废话,只要你能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擎梵也不跟他客套,开门见山。
“什么话嘛,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瘦瘦的中年老板起身,看了一眼擎梵怀里抱着的少辛,皱了皱眉,“跟我来。”
说罢,走进了里堂。
擎梵也跟着走进去。依瑶抱起白狸,怕它乱跑弄坏药店的东西。
白狸也是累了,竟丝毫没有挣扎,一头钻进了依瑶怀中,“呼噜呼噜”起来。
“是药物的反噬吧。”老板拉起帷幔,示意将少辛放在床上。
“是。”
“当初就说过的了嘛。”
“别废话,怎么治,这次需要找什么?”看着擎梵和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像是认识很久的友人。
老板盯了一会儿床上沉睡的少辛,忽然抬头问:“我们女君殿下的事,你能同我细细道来吗?”
见擎梵不吭声,他又解释,“解铃还须系铃人,再说别人你可不信,难道我你还信不过了么?”
擎梵坐了下来,“与你说说,倒也无妨。”
洪荒时代,父神创世,各族盛行。
其中飞有翼族,走有狐族,爬有蛇族,此三类乃世之大族,那是还是混沌初启,尚未形成四海八荒之势。
渐渐,各族势力开始明争暗斗,互不相让。
父神欲寻一统领族,掌管天下,令各族臣服,使天下安定。
此时龙族忽现。龙族虽数目少,但即为团结,为各族世人宣扬和善,然甚伪。
父神听信,提升龙族为大族,并未提及将统领之位传于龙族
父神出游未归,龙族自拟为君,一统天下。
三族不服,遂备大战。
龙族挟请东华帝君等众神助力,又暗自挑拨离间,有意亲近青丘狐族。
翼族为鹰体,本就同蛇族为天敌,由此各族分崩离析,各自为敌。
后翼族内战甚乱,大部投靠龙族,臣服于此。
然而,为以绝后患,龙族竟将绝不服从的蛇族视为异类,凡见者必杀,尤其蛇中称王者——巴蛇。
“巴蛇吞象,心尤不足。”这是龙族为诋毁蛇族之言,却流传甚广。目的便是使人人厌恶巴蛇。
世人却不知,真正心尤不足者,是他们敬仰的天族,即龙族。
少辛就是巴蛇,蛇帝独女。
那场无人知晓的暗杀中,巴蛇族人几乎全部都被杀害。蛇帝走投无路自尽而亡,蛇母被封印,压在万年蟒山。
巴蛇族几尽灭绝。
天族不知的是,有少数巴蛇早已偷偷藏了起来未被发现。大战后,他们便躲到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其中,就有蛇母刚刚生出女儿,少辛。
少辛出生时身体孱弱,蛇母便派人带着她四处寻医,极少回蛇山。也真是这样,她才幸运的躲过一劫。
那时的她,刚一万年,尚在襁褓之中,未能知晓蛇族之事。于是便随着两位蛇女在洞庭湖边安了家。
天下各族总有叛变者,天族不久便知晓巴蛇族尚存寡女后,派人四处追杀,为的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两位巴蛇族女子,也就是少辛口中的阿婆与姑姑,从未放弃过抵抗。尽管她们隐姓埋名,但最终还是暴露了身份。
为了隐藏少辛,她们假意说出真相,实则以身赴死。
这便是蛇女少辛的故事。
“不可能,这不可能,”老板摇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也是巴蛇血脉啊!虽然巴蛇在各族中名声不好,我曾也受尽无数欺辱,可是斩草除根并没有。”
擎梵点点头,“若是巴蛇真的无缘无故的灭绝,定会遭到他族注意。如今巴蛇族虽也常见,但均已是平头百姓,极难修成正果,你这功力,也已是不易。”
“我竟不知,巴蛇族曾遭过如此大难。龙族,我还有许多龙族友人。看你活的年岁也并不大,从哪里得知诸般古事?”
“我虽年岁尚轻,但总有从洪荒就活到现在的族啊。”
“常山一族?”老板好奇的问。
擎梵不语,他并不想多牵扯他人,只想救醒少辛。
“既然是我们巴蛇女帝,我定当赴汤蹈火。”老板看着少辛额头闪烁的绿光,恭恭敬敬的在少辛床边行了跪礼。
他知道擎梵并没有说谎,因为他阿爷曾经说过,历代巴蛇帝君额间都隐藏着如同墨绿翡翠一般的印迹,且只有蛇族开慧眼才能识出。
对于少辛的病,这药店老板也是束手无策,眉头紧锁。
当初擎梵来找到他,想要获得能止痛的药。
所止之痛,乃为心痛。
心病还需心药医,他不愿看到病人痛苦,干脆横了心,让她忘却前世之苦,了却前尘往事,罢了。
他翻阅古籍,最终找到了生长于青峦山巅上的九归槐。那痴情男子擎梵历经险阻寻得万年花开一株的九归花,而他连夜制成药丸。
九归槐花入口即化,世间再无苦心人阿媛。
可是这种药终究是不是能一用解千愁的。他同擎梵说过,吃了它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有怎样的反噬,书上没有写明,亦无人知晓。
如今,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老板叹了一口气,继续回到书房,从上万本古籍中寻找治愈少辛的良方,“既然书中有记载九归槐,且也证实了其药效,那我想,定是有人尝试过了,也应该记载了应对反噬的法子才对。”
擎梵呆呆的坐在少辛床边,握着她的手,一向冷漠的脸此时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媛媛,如果当初没有遇到我,你会不会还能少受些苦。”
他是她的后盾,他怎么能哭呢?
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