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16）

“我瞧瞧那幅”，卫姨娘拿起盛明兰新秀的手帕，仔细的抚摸着，“不错不错，这只猫你倒是绣的活灵活现，尤其是眼睛，更甚于我教你的了。”

　　明兰的手帕上，是一只虎头虎脑的黄狸猫，像极了卫姨娘院里的那只。

　　“怎么能比得上小娘呢”，盛明兰蹲在地上摸着大黑狗，“下次，我再绣个大黑。本来是想着一张手绢上绣它们俩，没想到小黄绣得大了，放不下大黑了，可惜。”

　　“你这次绣的真不错，得空把你那些绣品中样子好看精巧的挑出来，给你祖母也送过去些，还有上次我让你给老爷太太绣的，你可送出去了么？”

　　“送了送了，小娘放心吧，我都记着呢。”盛明兰的绣工越来越精湛，卫姨娘想着去外面请个好绣娘来，好好教教她。

　　“我又不做绣娘，为何要这般用功？”盛明兰不知道卫小娘为何如此这般严格要求她，还要专门请个老师来教。况且，这样她就没时间去玩了。

　　“自然是需要的。有些功夫，在不经意之间就派上用场了。我这几天在纸上写了一些有关调香的，你拿回去看看，这调香也是女子要会的，以后大有用处。

　　“哎呀，我一天要学好多东西，现在可真不想长大啊，都没时间玩了。”盛明兰眉头皱着，干脆坐到小狗身边。

“多大了还想着玩，过几年你都得嫁了人做新妇，还玩！哟，快起来，地上脏，你还坐地上去了。”卫姨娘上前拉起盛明兰，为她轻轻的拍拍灰尘。

　　“小院住的怎么样？这几日屋里冷么？”卫姨娘抱着盛明兰，放着藤椅上。

　　盛明兰摇摇脑袋，露出一排齐齐的小牙，愉快的说道：“好得很，太太果然没有食言，每日放碳都多给我了一些，还是好碳，一点也不熏，四姐姐和五姐姐都羡慕着呢。”

　　“嗯，那就好。只怕是你四姐姐五姐姐央求着太太也多给要她们些，为难你大娘子了。”

　　“她们早去说了，被大娘子撵了出来，说是当初谁都不去小院，现在迟了，骂了她们一顿，她们也就不敢去了。”盛明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府里的事情复杂，你且记住，该争的时候要争，不该争的时候别糊涂了。得了好处更要谨慎小心啊，人心难测，谁能知道别人会怎么对咱”，卫姨娘摸着盛明兰头上还扎着的两个总角，“如今你大了，是要快及笄之女，让小桃和丹橘给你梳个好看的少女发髻，别再梳这了。小蝶，你好好教教这两个丫鬟如何梳发。”

　　“是。”小蝶带着盛明兰身边的小桃和丹橘进了侧屋的卧室，在卫姨娘梳妆镜前仔细的教着两个小丫鬟。

盛明兰在卫姨娘耳边悄悄说道：“小娘，我听大娘子说，庄先生很是看好槐哥儿，跟爹爹说槐哥儿年纪虽小记性好得很，如今已将诗家词曲都背下来了，文章也读了不少，爹爹听了甚是高兴，还带槐哥儿在客人面前背诗。”

　　卫姨娘点着头，面露喜色，也替自己儿子能得到老爷赞誉而高兴：“如此，倒是好。怪不得槐哥儿最近总是见不到，丫鬟说他每日早早的便起床去家塾了。我心想，如此用功，将来必成大器。”

“是啊，我六岁时才开始学，他才三岁就这么厉害，以后一定能有所成就，光耀门楣。就和长柏哥哥一般登科及第，让爹爹高兴，到时候摆了宴席，我又能吃好多好菜了。”

　　卫姨娘看着这个吃货，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骂道：“你这个姐姐就知道吃了。等槐哥儿长大，你都嫁出去了，还吃。做姐姐的，以后若嫁个好郎君，也能帮衬着槐哥儿。我就生了你们俩这亲姊弟的，以后娘逝了，你们要互相照应着才好。”

　　“娘说什么呢，我女儿还要陪小娘，才不嫁人呢。若像华兰姐姐一般嫁到汴京那么远，一年都回不来，我才不要。”

“女子家都得嫁人。你若是能攀上汴京的贵族，那倒是好了。只是你这身份，嫁个当地平头人家的官宦之子，也算不错。唉，其实小娘啊，也没想让你嫁的多好，去了侯门大族，你没什么心机灵气，反而害了你，还不如挑着实心实意对你好的，一生一世相伴着过。只要高高兴兴过自己的日子，不与人攀比，不也是一辈子了。”

　　卫姨娘又想起前世的娘家，那些小妾把持着，却害了自己娘亲，心里难过起来，女人真是命苦，嫁错了一辈子就毁了。

　　“我也不愿意去什么大族里官宦家，麻烦的很。尤其是什么姨娘太太的丫鬟婆子的，一堆一堆，每日勾心斗角哭闹打斗着，忒没意思。我只愿，嫁于真心郎，持子之手，与子偕老便是了。”在小娘跟前，盛明兰才敢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别看在别人眼里盛明兰是个不谙世事的没嘴丫头，好像比她的两个姐姐总是晚成熟，实际上，她其实最会察言观色，但也学着母亲不动声色的做事。

　　昨夜下了大雪，地上一踩就“吱呀吱呀”响个不停。

　　“祖母”，盛明兰提着一篮软糯糯的米糕来看盛老太太，“哎呀，爹爹也在啊。”

　　盛紘扭头看着这个刚跨进门的小女儿，笑吟吟的。

　　盛老太太招手，让盛明兰到她跟前来：“你做的什么呀？快给祖母看看。”

　　“我做了软糕。上次听说祖母不能吃硬的酥饼，我就想着可以做些软的点心来给祖母尝尝吧。”盛明兰用手帕拿出一个递给祖母，又给了爹爹一个。

　　“嗯，不错，甜而不腻，软软的皮儿也好嚼，正合适母亲吃。”盛紘吃了一口，点着头。

　　“爹爹若是也爱吃，明儿我给爹爹也送一篮子去。”

　　“那真是辛苦明兰丫头了”，盛紘看向盛老太太，笑道“母亲若是喜欢着机灵丫头，以后便多在您这儿伺候伺候。您这儿总是冷冷清清的，儿子也常忙于公务不能来陪你，就让明兰陪您说说话，也好。她也没几年就要嫁人了。”

　　“好，明丫头若愿意常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我自然也高兴。”看得出，老太太是喜欢让明兰过来的。

“我自然愿意陪祖母，父亲说的是，我大了也懂些规矩，能帮祖母做些事，能多孝敬孝敬您，我也欢喜着呢。”盛明兰靠着祖母，笑说道。

　　“是啊，你该多走动走动，陪陪我，陪陪你小娘，再陪陪你爹爹还有大太太，若真是嫁了人，像华兰这边，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面了，唉。”老祖母想起乖巧懂礼的盛华兰，自从嫁过去也就回来过一两回，不禁心里感叹。

　　“母亲不必着急，我…”，盛紘看了看门外，有些压低了声音道，“我恐又要升了，圣旨过几日便下来，我即将调入汴京上任，我们一家老小明年可以搬去汴京住大院子，倒时候华兰有空，也能常回来走动，多来看看母亲。”

　　盛老太太欣慰道：“真是祖宗保佑啊，如今你这官越做越大，到了京城去了，柏哥儿明年开春也必定荣登桂榜，佛祖保佑菩萨保佑。”

　　听说要去京城，盛明兰心里倒是很高兴，汴京乃最繁华之地，她还从未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