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篇（九）

红红在这出戏快要到尾声时，无意间看到灵灵离去的背影，虽然说对这个妹妹放心，但总觉得这次跟以往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灵灵只身来到了涂山城外，远远望着涂山那临水而建的城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处找到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躲起来，手中拿着自己的匕首，准备就绪。

时间似乎过的特别慢，在涂山灵灵这里，漫长的等待中，像是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直到太阳吝啬起来，收起自己放置于空中的最后一点如金子般的夕阳。

天色渐渐暗下来，也终于没有辜负涂山灵灵的等待，远远的一艘带着道盟标志的船只横行在水面之上。

涂山灵灵一眼便看到在船上，颓废着的金人凤，眼神带着些许的狠毒，不消说，这家伙还在为自己的神血而可惜，为涂山所做所为而付出自己单方面的憎恨。

涂山灵灵看了一眼天色，沉郁的黑色渐渐渲染了整片天空。

涂山灵灵难得的付之一笑，随着自己嘴角上扬，涂山灵灵的样貌也开始发生变化。

涂山灵灵头顶上具有标志性的狐耳消失不见，殷红色的眼睛也跟变戏法似的，成了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黑色，看样子真的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人类少女一般。

好像还嫌把自己装扮的不够严实似的，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个斗篷，把自己严严实实的捂住。

黑色的斗篷把涂山灵灵的身型完美的遮掩住，根本看不出来者的身型，更别谈样貌了，只能从斗篷下看到人一点裸露在外的黑发。

“容容姐姐，教的易容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用上了……”涂山灵灵现在打心底的感激容容，毕竟自己动手，真的不合适。

稍稍的感慨过后，接下来涂山灵灵看着船只上的金人凤，手上的匕首被人用上全身力气似的，攥住，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白皙的手指轻轻的被晕开的一片纯红，微微的在颤抖着。

“谁？”不知道船上是谁喊了一声，顺着所有人的视线看过去，穿着一身黑色，仿佛快要和夜景融入一起，站在他们的甲板之上，那不正是涂山灵灵吗？

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是因为仇人相见的原因“把金人凤给我”伪装过的声线带着一些被压抑过的颤抖。

还没等这些道士反应过来，涂山灵灵将自己的匕首拿了出来，反手就挟持了一个人，手伸出一只，向前勾了勾，示意把人交出来。

涂山灵灵本不愿意节外生枝，毕竟涂山地界杀人，这种人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没办法。

而一边刚刚看戏的金人凤也感觉大事不妙，看着面前被斗篷遮的严严实实的涂山灵灵，心里默默的猜测是自己的哪个仇家。

“艹，来的这么快……”金人凤恶狠狠的想“要不是涂山的那群妖孽，老夫至于这样憋屈”

一边自顾自的准备开溜，一点不顾计这些道士的性命。

涂山灵灵像是早就知道了，金人凤准备跑，于是乎提前拦住他的去路“怎么想丢下他们不管自己跑？”

涂山灵灵故意把声音提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金面火神的大仁大义我算是知道了，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啊”涂山灵灵耐着要一刀把这家伙结果了的性子，伪装后沙哑的声音在湖面响彻着。

“杂碎！要不是老夫神血被抽，还轮不到你说话”

“啪”清脆的一声巴掌声响彻在整个天际，金人凤的嘴角边隐隐的有被扇出血液。

金人凤被这一巴掌扇懵了，神情中明显的露出恍惚似乎是没想到这人动作能这么干脆利落，金人凤透过涂山灵灵的斗篷，分明的看到那冷到极点的眼神，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自己似的，顿时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寒颤。

涂山灵灵扫视了一眼全场，也不管这些道士是个什么反应，拎着金人凤就御风而起。

毕竟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给了他们良心上勉强过得去的理由不去救自己手上这个倒霉玩意，而且自己也不想杀人。

“除了他……”涂山灵灵这样想着，捏着金人凤后脖颈的手不禁更加用力的几分，把金人凤抓的面目扭曲。

只是涂山灵灵没注意到，金人凤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趁着涂山灵灵赶路的时间，将那块质地看似坚硬无比实则脆弱不堪的石头捏碎。

在某处深不见底的洞穴里：

虚空之中一双眼睛猛然睁开。

“嗯？金人凤那家伙这时候找我，看来是不要命了……”黑狐会意一笑，看着外面的天空，仅仅一瞬间，黑狐的身影就消失殆尽，如鬼魅一般，无声息的离开这里。

而涂山灵灵这边：

涂山灵灵不消多时，就拎着金人凤出了涂山边界，粗暴地将金人凤砸在地面上。

金人凤也相对应的从口中咳出来一抹鲜红的血液。

涂山灵灵刚拿出手中的匕首，下一秒就架在了金人凤的脖颈上，锋利的刀刃上放出阵阵寒光，倒映着涂山灵灵那双几近血红的眼睛，眼中尽是对面前之人滔天的恨，几近实体。

金人凤的脖颈也不断的在渗出血液，顺着脖子一滴滴的打在草地上。

涂山灵灵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金人凤，不知道为什不笑了起来，这一笑就一发不可收拾，或许只有涂山灵灵自己知道这笑带着满满的讽刺。

眼前这人是自己一生的仇人，是当初一言不合屠戮尽自己全村始作俑者。

涂山灵灵把自己的斗篷摘下，顺便把自己的易容取消，装作漫不经心的将金人凤的穴位点上。

“还认识我吗？金人凤”涂山灵灵一边叠着自己的斗篷，一边淡淡地看着金人凤，眉眼弯弯的，带着笑，但在金人凤看来这笑容与恶魔无差。

不知道为什么，人这种东西很奇怪，恨了一辈子的东西，越是大仇将要得报的时候越是冷静的可怕。

很显然涂山灵灵就处于这么一个状态。

涂山灵灵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斗篷放好之后，附身蹲下和金人凤的身子持平“怎么不记得了吗？”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好像带着春风，像极了无波澜的大海，但春风拂面而来，谁又能保证这风里没有刀呢？

金人凤好似在涂山灵灵的语气中，觉察到了什么不一样的风吹草动，连忙摇头。

“这么说你记得我和雅雅姐当初的账咯？”想到那次这玩意拿雅雅要挟自己，涂山灵灵就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不过……你还杀了我全家呢。”说到这里涂山灵灵眉眼间的笑意全部敛起，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令金人凤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而且那天还是我生日呢，鲜血为“礼”亲人的一具具尸体为“伴”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说着说着，涂山灵灵的眼中产生了一层薄薄的水幕，不易让人察觉，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

血……那天除了血就是尸体，尸山血海中，自己还有印象，那所有人惨死的样子，自己母亲更是惨死在自己面前……

而自己却只能无声落泪……有时，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撑不下去了，想去陪她

妈妈……那个地方应该很冷吧……

自己生日好像就是一场笑话……一朝把自己无情的打入地狱般的绝望，一天之内，自己在这个世上变得孤身一人……如果不是涂山，自己现在真的可能已经死了，去陪他们了吧……

现在自己只要把自己手里的匕首再往前一点，自己就能大仇得报，自己父母的帐也可以就此了结。

“可是……他们回不来了啊……”

涂山灵灵这样想着，脸上不知何时有一抹泪水横过，胡乱的抹了一把，看着金人凤，毫不犹豫的要将自己的匕首划破这家伙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