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朱棣正在模糊的睡意间徘徊，先是煖儿一声啼哭划破沉静的夜空，随后小北的身影出现在门边，“爷，”一个字，朱棣立马醒了过来。“府外有大批兵马过来。领首是都司张大人，他现在正在府外等候。”朱棣彻底了却了睡意，他起身要去会见，楚楚也被他的响动声给惊醒。

楚楚问道，“有什么事吗？怎么现在要起来？”

朱棣一脸平静，拍拍她，“没什么大事，有客深夜到访，我去会会。你好生歇息。”

朱棣不徐不疾，倒是小北在他身后跟得紧，“爷，该不是皇上又要拿咱们关起来开刀吧！”朱棣回睨小北一眼，小北立马意识自己失言，赶紧把嘴巴给闭上了。

“去，把张大人请进王府来，说本王在议事厅等他。”

“是，爷。”

一会儿，门被推开，来者正是北平都司张信。“属下叩见燕王殿下。”张信原就任职于朱棣麾下，二人还曾一起并肩作战，北伐瓦剌鞑靼。朱棣到此刻还沉得住气稳稳当当地坐在王府里，不叫小北做任何的部署和调令，就是凭着这些年对张信的了解，也可说，朱棣就是对他信任。

“起来吧。”朱棣抬了一下手。

“王爷身体可恢复些了？”张信问道。朱棣一回北平，张信就有意过来拜访，只是王府里的家丁却一直称燕王身体不适，挡了他回去。

“无大碍。”朱棣看着张信，“张大人为何深夜要在本王的府邸大动干戈？这行事的作风倒不像张大人你啊。”张信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一些沉重，夹杂些说不清楚的复杂，朱棣只是静静地看在眼里，等他作答。

张信沉下一口气，掏出了诏书，双手呈给了朱棣。朱棣打开，里面明晃晃几个大字只教朱棣刺红了双眼，“迫兵权，杀朱棣，火烧燕王府 ！”朱棣一手攥紧诏书，一手握成拳头捶在桌案上，“朱允炆，你欺我太甚！”明着，是放我回北平，得贤帝之美名，暗地里，却是要一锅端，取我兵权灭我满门！朱棣眼神里寒霜厉箭，杀伐之心已动。

“王爷，属下此次带兵过来也是逼不得已。翰林学士黄子澄已经代皇上传下圣旨，命属下与谢贵，张昺串通，联合围剿燕王府，是属下假意坚持先行带兵探查王府，再与他们里应外合。他们知道属下昔日任职于王爷麾下，自然能取得王爷的信任。黄大人更是直接下达命令，见燕王者，直取人头！”

朱棣忍不住长笑一声，惊拍桌案，“黄子澄！你就是这样辅佐你的皇上的！”朱棣又说，“张大人真是本王的贵人，要不是张大人此次明白相助，本王恐怕是在劫难逃。”

“王爷言重。王爷昔日对属下照顾有加，对属下也非常器重，要不是王爷，属下只怕也坐不上北平都司的位子。而如今皇上却逼迫属下弃当年王爷的提携眷顾之恩，亲自手刃您，此等忘恩负义之事，属下做不到！”

“本王果然没有看错张大人。”朱棣点了一点头，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侧回头看向张信，“皇上要取我性命，怕就怕本王逃脱得了这一回，却还有无数回在等着我，一次逃脱皆是大幸，却不可能次次都走运。”

张信又立马跪下，双手抱拳，“王爷，恕属下直言，您不可再一直退让！如此退让只是坐以待毙！如今朝野已是奸臣当道，齐泰与黄子澄二人怂恿皇上削藩巩固江山，却是离间皇室骨肉至亲，周王被贬为庶人，湘王也被逼自焚，王爷您曾为大明江山立下赫赫战功却也一样难逃毙命之危，王爷何不就趁此杀回应天府，取了这挑拨离间的逆臣之性命！属下愿携军队誓死效忠王爷！”朱棣等的正是此番话语。他虽然深信小玩子那晚并未假传圣旨，可这并非为天下人尽知，他朱棣既是起兵，就罪同谋反，既是谋反，则需巧立名目。否则叔篡侄位，始终是会遗臭万年的。

“说得好。皇上是受黄子澄齐泰的蛊惑才做下如此糊涂大事，对自己的亲叔叔们赶尽杀绝。那我们便要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