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喂完了水，朱棣抚了抚楚楚的发丝。楚楚气若游丝，脸庞苍白如冷玉，看不到一点点血色。身上也冰冰冷冷。朱棣躺下了，轻轻地再轻轻地，一点一点搂过楚楚的肩膀，生怕弄疼了她。他环着楚楚，想要传递一丝一丝的温暖。紧紧地挨在楚楚的身旁。

朱棣盯住楚楚看，眼睛里不住地动容，闪现一丝泪光。直到找到楚楚，朱棣的心才放下一丁点儿。那一路的寻找，是他此生跨过最遥远最漫长的路。他极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失态，不要去想。不敢去想，如果真的失去了她自己这一生该如何自处？余生的时光该如何去埋没。朱棣深深地吻了一吻楚楚的额头，心里说着，如眉，此生我都不要你再离开我。

不知是过了多少时日，楚楚总算从昏昏沉沉的梦里醒了过来，恍若隔世。一睁眼，这里的一物一件她都是再熟悉不过了，一缕阳光打在案台上，看得见细细地灰尘在阳光里跳跃。我还是在做梦吗？楚楚从床上支撑着坐了起来，她在心里止不住问自己。她的左手生生的疼了一下。这是什么怪梦境，连痛都痛得这么真实。这时小平端着药推门进来。一见楚楚已经醒了，欣喜不已，碗里的烫药都差点给洒了出来。小平把药碗放在梳妆台上，过去扶着楚楚说道，"柳妃娘娘，您终于醒了。"触着小平温热的体温，楚楚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梦境。“小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妃娘娘，您被晋王那帮杀收追杀,打成了重伤，是王爷救了您。”小平真切地看着她，楚楚心里又是涌起一番海浪，要不是朱棣，自己怕是又一次死在这大明朝了吧？楚楚理了理思绪，“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今儿一早，皇上就把王爷召进宫了。兴许王爷现在正在回府的路上。”楚楚让小平扶自己起来，一眼扫到了梳妆台上的那枝珠花。

“那枝珠花？…”楚楚讶异，那枝珠花不是已经掉进水里去了吗？

“珠花是王爷特意买来送给柳妃娘娘的，”小平回道，“王爷想着哪天把您接回了府，再亲自给您戴上。”楚楚一听便忍不住眼眶一湿。

小平见楚楚动容的样子，继续趁热打铁，“娘娘昏睡的这些日子，都是王爷亲自照顾的。喂水喂药都要自己亲自来，回回都自己先尝一遍，怕汤水太热，烫着娘娘。晚上王爷陪着娘娘，灯火也从未敢熄过，说是怕娘娘半夜醒了过来，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会害怕。大夫说您受了骨伤，不能老是直躺着，需翻一翻身，王爷也不放心别人来做，自己做也是小心不已，生怕磕着碰着您。王爷为了娘娘，衣不解带，食不甘味，整个人都清减了下来。”楚楚静默了一会儿，便让小平为她梳洗打扮一番，说是自己想去花园里走走。这些时日，朱棣真的很用心，很仔细地照顾楚楚。楚楚的一些基本活动，只要是慢慢地，还是不成问题了。楚楚坐在花园的石头上，手中无力，却还是紧紧攥住朱棣给她买的那枝珠花。

她对小平说，“小平，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可是…”

“小平，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