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发那日，朱棣骑着马在正中央，楚楚和其他侍从则跟在他的两旁和身后。到了晌午饭时间，朱棣跟小平和小北一桌，而楚楚则避讳着他，跟自己的弟兄们坐一桌。楚楚正吃着饭，沙平威一直拿手肘碰她，

“哎，你觉不觉得王爷老是盯着我们看，刚刚在下马的时候是，现在吃饭时也是。”

楚楚斜睨了沙平威一眼，没有说话，也不禁偷偷扫了朱棣一眼，只见他确实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沙平威又低声道，“

我跟你说，那日王爷来挑侍卫，我就觉得不对劲，堂堂燕王殿下真的会缺武功高强之人？只有一个可能，是看上我们身强体魄还面容俊俏，王爷有那方面的爱好！”

楚楚一把抓起一个馒头噎住沙平威的嘴，“吃饭都堵不住你这张嘴！”

楚楚心想，搞不好当初传自己有龙阳癖的就是这个臭小子！

楚楚这一动作，倒是格外让朱棣注意起她身边的那个侍卫了。那侍卫看起来和如眉年纪相仿，面庞棱角分明，眉毛乌黑浓密，鼻梁英挺。一眼望去，长得英俊不说，还不失少年之气。

“两人走得如此近，如眉还喂他馒头吃！”

朱棣心里不免泛起一股酸涩感。放在桌上的拳头忍不住握了握。

马队出发几日后，渐渐走到了荒僻的地方。别说是客栈，就连普通的住家茅草屋也不见一座。要走回车马能行的大路，就必须要穿过一处深山林子。走出去要花上两日的时间。好在朱棣的马队粮食和水都备得很足，吃的喝的都不怕短。只是睡觉，就得将就着在这老林子里捱一晚了。

楚楚可不怕这些，这不就是野外露营嘛，读书那会儿她可积攒不少这样的经验。楚楚靠在一棵树上，啃着干粮，小平走过来递水给楚楚。

“柳...张大人，喝点水吧。”

楚楚见了小平总是觉得格外亲切，马上笑了笑。小平对楚楚也是同样的感觉。

小平也深知王爷和柳妃娘娘的矛盾是一时半会解不开的，这会儿她也不是过来做王爷的说客的，只想关心一下柳妃娘娘最近过得好不好。楚楚回答道，

“自由的呼吸，痛快的生活，再好不过了！”

小平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世间还有比柳妃娘娘更洒脱的女子吗？即使王爷把她诓过来守在他身边，也诓不住她身体里自由的灵魂。

到了深夜，马队的其他人都熟睡了，楚楚还醒着。她枕着头望着天，透过茂密的树叶，窥到谧蓝干净的天空有星星眨着眼。星星？楚楚在心里回味了一下这两个字。她想到了朱第。突然，她就想去山顶看会星星了。不知道隔着这600年的时空，她和朱第赏的是否还是同一片天空呢？

楚楚带上火种，别上一把长刀，借着冷冷的夜色，向山上走去。朱棣在专门给他备来休息的马车里，他也没睡。

朱棣微微用折扇挑起马车侧帘的一角，观察着楚楚。看着楚楚向山上走去，他不免疑惑和担心。想着楚楚的安危，朱棣还是决定偷偷地跟上去。楚楚走到半山腰，已经花去好长一些时候。在这里，树叶已经明显变得稀疏，天空一望无垠，繁星点点，美得凛冽又孤凉。楚楚双手抱着自己，仰望着星空，心里已是百转千回。她有了片刻的迷失。

如果，她现在爱的还是朱第，又能怎么样？隔着600年的时空，她回不去。这天空里的任何一颗星星也带不她回去香港。

如果，她现在爱的是朱棣，那更是能怎么样？他可不缺如花美眷，要她去跟别的女子分着同一杯羹，共着同一个碗，用着同一支牙刷，那自己所受的进步思想和教育也算全还给老祖宗了。楚楚正想得入神，只听后面一声疾呼，“小心！”

一条大黑蛇突然从树上飞身出来，朝着楚楚的方向冲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朱棣一跃扑上去，挡住楚楚，黑蛇狠狠地咬住朱棣的手臂，两人倒在了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