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初始4

应渊隔日便匆匆赶往战场。

这衍虚宫百年如一日，每日都重复做同样事情，重复往返，无聊且无趣。

别说，虽应渊待她极为严苛，但是许久不见她开始想念应渊。

玄黎耳边总是传来应渊笑话她的声音，可转头一看，哪里有什么帝君，不过几片扰人的树叶飞落花丛罢了。

一日又一日，一年复一年。衍虚宫的桃花树开花结果又凋零，循环往复，再回首已是百年。

她天生不足，记性极差，又懵懵懂懂，心中那一份思念随着无望的等待沉入心海，难寻踪迹。

渐渐地，她开始记不清应渊的面容，甚至连应渊那清冷的声音都快忘了。

＊＊＊

桃树结出的果子掩在树间，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已是十六七岁少女模样的玄黎身着绒黄纱裙飞越林间，恍若花间彩蝶。湛蓝绣鞋轻踏枝条，她一个飞旋坐下，疏疏响的树叶中不断传来清脆的啃食声。

“这衍虚宫的桃子是越来越好吃了。”

褪去十二三岁稚女模样的玄黎，脸颊两边不见往日丰盈，倒多了几分神女风采。

愉悦眯起的杏眼顾盼神飞。

刹那间，一声嘶吼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渗人的吼叫，冲天魔气四散开来。

玄黎一个激灵，硕大的仙桃脱手，噗通一下重重坠地。

来不及可惜这滋味甘美的桃子，玄黎一踮脚飞速往声音源头飞去。

“大胆，竟敢私闯衍虚宫！”

她娇呵一声，绷着脸落地的模样颇得应渊真传。

但待看清来者，她全身的凛然瞬间变成的疑惑。

“南极仙翁？”

这老头不在昆仑山好好住着，来衍虚宫做什么？

“仙翁你…”

南极仙翁身后站着一人，瞧着比老头子身影高出许多，赤红色面纱盖脸，看不清五官。

玄黎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一道充斥着魔气的剑光迎面，她瞪大了眼，狼狈扑倒才得以躲开。

这该死的熟悉感让她不禁头皮发麻。

“帝君？”

挣扎着的人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稍一停顿，又开始发起疯来。

刚烈的劲风席卷整个衍虚宫，华美瑰丽的装饰尽数全毁。

南极仙翁叹着气，将发疯的人再一次施法困住。

“快将帝君的栓天链拿来！”他将应渊从仙魔现场带来已是用尽全力，此刻力有不逮，只能求助殿中仙侍。

玄黎嘴唇颤抖着望向陌生的应渊，浑浑噩噩地拿来了栓天链，眼睁睁看着南极仙翁将几乎不成人形的应渊捆绑。

“仙翁，帝君他…”玄黎说话声中带了哽咽。

南极仙翁也是愁云惨淡，长嘘一口气，道：“帝君在仙魔之战大败玄襄，可那卑鄙的邪神竟用邪术将血幻化做血雕，重伤帝君。”

他说着，叹息一声看向已经昏迷的应渊帝君。

玄黎跟着他的视线，看着红纱掩面的应渊，心中隐隐作痛。

“如今应渊帝君为邪神魔气侵蚀，目不视物，容颜聚毁，怕是时日无多。”

玄黎不敢相信，紧扯着仙翁长袍，急切道：“帝君不是上神吗，为何会时日无多？”

“这…魔气入体，帝君已神志不清，天魔本就是敌对，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翻腾，哪怕是上神也敌不过。”

“帝君本想在魔界自生自灭，可魔气攻心，他怕神志不清之下危害三界，便托老夫带他回天宫，用栓天链将他捆于昆仑树下，待神树将他体内魔气耗尽。”

玄黎急道：“那是不是等神树化尽魔气，帝君便无事了？”

“不，神树净化魔气同时也会将他体内的仙力一同吸噬。”

玄黎扔下长吁短叹南极仙翁的长袖，气道：“那不就是让帝君去送死吗？”

“不行，绝对不行！”

上前一步抓住应渊满是伤痕的大手，血腥气扑面而来。

玄黎这才发现应渊脸上哪里是什么红纱，分明是鲜血染红的白纱，上面血迹斑驳。

“帝君我带你走，这天界我们不待了，我带你离开。”

她急吼吼带着哭腔，一边说一边想拉应渊。

南极仙翁终究是心有不忍，顺势也想放下手中栓天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