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

超人联盟的勋章总是让暗魔觉得熟悉。无边无际的夜空中布满着的闪耀的星辰都无法遮挡勋章的光亮，不时来回的各种各样的飞船喷射出的火焰光打向勋章，它折射了这些光后更加耀眼了。

暗魔（闭眼）或许它永远会让我觉得熟悉。

总有些东西不会随着时间的流转而湮灭甚至仅仅只是改变，它们能够承受住岁月的雕刻和宇宙的考验而愈发熠熠生辉。

暗魔（移开视线）就像他们一样。（痛苦）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突然一股冰冷的恶意蔓延至全身，他想起了被暗之力吞噬时也是这种感觉。他沉默地看着散发着不详恶意的紫黑色眼睛。

暗之力你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暗魔（平静）好久不见。

暗魔（或者说核心超人）没有正面回答，他对祂的情感很复杂——祂扭曲了他的情感，毁灭了他的信仰，夺去了他爱与被爱的资格——同时祂也给予他永恒的寿命、强大的力量和无与伦比的自由——他是个被诅咒和宠幸的孩子。

暗魔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暗之力无聊罢了。

长久的沉默席卷而来，彼此不再言语。历经数万年的打磨，曾经折磨压迫反抗的爆裂关系已经变得平和，祂们已经习惯了彼此。

暗魔——核心超人并不知道暗之力的喜好，祂除了恶意和力量外还带给他宇宙变迁的记载，然后就再没别的了。他和祂融合得很完美，祂还是很欣赏他的。

沉默被警报声打破了。阵阵脚步声潮水般朝这里涌来，暗魔不回身都知道是什么情况。核心超人并没有动作，那只会显得他慌张。暗之力的威压足以震慑他们，除了——

星冕暗魔！呃？暗之力！

暗之力（轻蔑）啧，一群蚂蚁……（惊讶）嗯？

暗之力危险地眯眼，黑暗物质逐渐蔓延开，星冕紧紧撰着拳头，努力保持冷静。

暗之力……星之力？

暗之力死盯着星冕——或者说星冕身上的星之力。星之力感应到了暗之力的波动，能量场开始有些不稳。

暗之力哼……呵呵呵……想不到啊，我还能见到你这无趣的家伙。几亿年了我从没听过你讲一句话，哪怕一个呼吸都没有！

除了核心超人，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星冕不动声色地提取分析信息。

暗之力啊……对了，你这老死板只能附着在武器上……遗忘是件可怕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忘了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死……

暗魔（猛地回身）够了！

暗魔（冷漠）过去几万年了……你没法左右时间。

暗之力（闭眼，随后看向星之力）祂也没办法。不过，如果我们两个融合，就可以。

在场其他人都震惊了，核心超人的冷漠显得愈发格格不入。

暗魔（叹气）我知道，不过没那个必要。我们不是情感泛滥的家伙，都习惯了。（挑眉）还有，你该回来了。

暗之力没再说什么，祂闭上眼化为一滩黑暗物质回到核心超人身边，渗透进他的身体。熟悉的粘腻冰冷的感觉重回体内，核心超人深深地叹气，又变回了“暗魔”。

暗魔‘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我想起了过去，祂只是觉得无聊。

暗魔（以及祂顾及‘我’的变化……）

星冕打破了死寂。

#星冕我或许应该叫你……核心超人？

暗魔闭上了眼。几秒的沉默过后，大量黑暗物质突然涌起将他吞没，但黑暗物质很快消失，一个身着银白色盔甲的少年站在那里。他终于“彻底地”变回了核心超人。

核心超人我这个样子，你或许就不会那么排斥我了？

#星冕我更排斥你了。

核心超人（皱眉）……啧。（眉头舒展）也罢，我已经很久没用这副身体了——时间过得很快，对吧？瞧瞧，这勋章可是从来没变过，跟几万年前一样。（惆怅而嘲讽）呵……我还以为他们回来了。

星冕沉默地凝视核心超人的双眼。那对漂亮的紫罗兰宝石凝结了耀眼的星辰，宇宙在万年的流转中不断将宝石打磨，他能从那对宝石中看见烟火流连、世界变迁，那是种别样的深邃风情，他很好奇他漫长的生命经历，他想探寻他的过去。万千思绪在他的大脑中盘旋，最终化为复杂的沉默和深沉的目光。

相对无言了不知多久，核心超人缓缓上前，星冕感觉到他附近的人高度警惕，有些人的手已经搭在了武器上。这一切被核心超人尽收眼底，他心里嗤笑一声，向星冕伸出手。

核心超人（轻柔）带我看看这个地方吧，关心超人。

#星冕（深呼吸）好。

核心超人打量着联盟里的一切——门、窗、天花板、地面、建筑结构、各种各样的装饰以及形形色色的人。熙熙攘攘的人群对他而言就像进食一样无趣、机械却必要。他想起了万年前这些凡人成为他的崇拜者、爱慕者甚至是狂信徒时的模样，那就像进行神圣的仪式，向神祇寻求庇佑，复杂的纹路组成的法阵和坚定不移的信仰是他们的武器。不同于他这种神明和那些天才以及政客、商人、学者等成功人士，历史的进程还是这些凡人作为建设者或炸药包提供强大的不可逆的推动力，他们则作为引导者或者火引子在幕后或台中观察欣赏美妙浩荡的一切变革——不论轰轰烈烈，亦或细水长流，温和或激进，文明或暴力——最终一切幻灭，暴裂无声，成为史书上记载的文字，成为自然中湮灭的尘埃，留存于后来者的脑海，在新世界留下无处不在的不可磨灭的印记，见证着曾经的沧海桑田。

这就是他漫长生命的经历。更多的是他会感受那些儿女情长、悲欢离合、生离死别，那些充盈着情感的人构建了百态的社会，他穿梭在人群中看他们神色匆匆，看他们接踵而至，在他们过节时看着灿烂的烟火，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那是他原本该有的生活，他本该和他们一起度过的生活。

这原本的生活被撕碎了，毁灭带来的绝望凄美的快感充斥他的内心，眼中尽是落日下的黄昏，猩红的余晖洒落在布满鲜血的大地，就像浑身是血的舞者在诡异的灯光下疯狂起舞，那极致的割裂感和凌虐美是他这种恶兽所喜欢的。

爱心超人核心……我们会阻止你的！

暗魔来吧，哈哈哈……你们是阻止不了我的！

回忆走马灯似的流转在脑海，他深吸了一口气，繁杂的思绪平复后只剩下眼底的温柔与淡漠。时间能抹平一切——善良者冷漠，残暴者仁慈，深刻者遗忘，遗忘者模糊——剩下的特例要么坚持自我信仰，要么自我精神折磨。时间就是这么无趣，站在顶峰的他也没了强烈的欲望，唯一的慰籍就是——

#星冕喜欢这里吗？

核心超人（轻笑）呵，还是这么无趣。

关心超人——这个充满正义感的、耀眼的男人，人们口中当之无愧的英雄。他有他曾求而不得的力量，有可靠的相互信赖的同伴，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人们为他欢呼，为他送上礼物和祝福，他让邪恶无所遁形。他不需要接触那些黑暗，也不需要考虑所谓正义与光明背后的无限可能——他只需要继续保持下去，就可以安享一切财富，过完幸福的一生。

但自己的到来一定打破了这一切，也搅乱了他的生活——邪神并不愧疚，这反而是一种荣誉，不愧是本魔王。他想起了曾经和指挥官彼此针锋相对的日子，他很享受，沉寂许久的活力让他感受到心脏的有力跳动，他感觉自己变年轻了。

他看着星冕，星冕也在看他。他们都愣了几秒，随后都笑了起来。

核心超人我可以叫你关心吗？

#星冕（微笑）可以。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核心超人（冷笑）呵……

黑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在场的人猝不及防，等他们发应过来时暗魔和星冕已经不见了。

星冕猛地睁眼，他身处无边无际的浓稠的黑暗之中。面前的黑色身影他不能再熟悉了。

#星冕（冷静）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什么？

暗魔为了让你见证曾经。

黑暗很快消散，他们站在数万年前的联盟内——装修陈旧，条件简陋，星冕只觉得联盟发展至此有多么不易。

#星冕（唯一不变的就是联盟的勋章，祂是联盟的精神象征，祂会永远熠熠生辉。）

暗魔看来那些老家伙的眼光很不错。

星冕发现暗魔正玩味地看着自己，他并不恼怒，反而非常平静。

#星冕那是永世长存的正义。

暗魔呵……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叹息）还不如脚下的血泊来得真实。

星冕没说什么，他牵起暗魔的手。

暗魔（愣住）唉？！

#星冕（笑）跟我来。

他们来到了联盟外部，星冕看到暗魔怔愣的神情就知道他做对了。无数星辰在茫茫夜空中温柔地闪耀，在无边的黑暗中点缀珍贵的光芒。光芒是纯净的白，但此刻在他们眼里那些光芒是万紫千红的色彩。夜空中出现几点明亮的白光，流星划破黑暗，在暗魔的眼里画下明媚的一笔，耀眼温暖的光将他尘封已久的心点燃。

#星冕（微笑）瞧，正义来了。

璀璨夺目的光是灿烂的色彩，他们静静地欣赏这高贵庄严的星空，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星辰是他们情感的见证。

暗魔（痛苦而怀念）我和他们就很喜欢看宇宙中的星星……

#星冕（抱住暗魔）宇宙很美好。

暗魔（冷漠）不。

暗魔转身直直看向星冕。星冕在他眼中看见苍白却坚毅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