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一颗一颗,仿佛弹弓里的子弹,直击丁程鑫的心脏。
他想去帮她擦眼泪,可又怕她更误会,只好倚在沙发的一角,静静的看着她哭,直到她停了下来,才叹了口气,郑重道。
丁程鑫顾温晚,我说要娶你,是认真的。
丁程鑫一定是想撩她,等她动心了再狠狠羞辱她,她才不会上当。
顾温晚又想起小星星说常被他打,越发觉得他阴险狠辣,不是好人,气涌心头,便生出了一股邪勇。
顾温晚我说对你没兴趣,也是认真的,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你做过多少坏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凭什么你觉得你有钱我就应该喜欢你?我不会喜欢一个人渣,尤其是像你这种自私恶心没有底线的人渣,如果你非要想对那晚的事找个平衡,不如现在就来个了断。
她痛快的骂完,拉住丁程鑫就要往房间里去。
反而是丁程鑫甩开了她的手。
他静静的看着她,只是淡淡一瞥,顾温晚身边的空气就像被灌了铅,不断往下压,她发现自己……错了。
她竟然敢骂丁程鑫是个人渣?她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她是嫌人间的空气不好闻吗?
过了会儿,便听见丁程鑫说。
丁程鑫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过,那晚的事一笔勾销,你别哭了,回头丁星辰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如果你不喜欢,我今晚不过来了。
他站起来,慢慢走了出去。
也许他真的太心急了,他以为他了解她,便有很多捷径,可是却没想过,对于她而言,他只是个才见几面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个名声不怎么好的陌生人。
顾温晚看他背影消失,才总算松了口气。
劫后余生之后,又觉得自己很过分。
不管他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却是没有资格骂他人渣的。
丁程鑫从头到尾,并不曾伤害过她,他救了她,他没有动她半根指头,是她害怕会被伤害,才会对他的示好反弹得厉害。
说到底,还是自卑吧,他和她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她也不愿意去做不切实际的梦。
……
这一天,丁程鑫果真没有再来。
到了晚上,小星星接到丁程鑫的电话,说公司有事不过来了,高兴得手舞足蹈。
坐在他旁边的顾温晚却笑得有点勉强。
顾温晚是吗?那太好了。
她陪着小星星玩了一晚上的游戏,却总是输,就连小星星都看出来她心不在焉,以为她感冒还没好,把她赶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兴奋过度的小星星睡到十点才醒,顾温晚刚陪他吃完早餐,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气质出众的老太太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男一女,像是私人医护。
小星星很开心的扑了过去。
丁星辰太奶奶……
太奶奶……那也就是丁程鑫的奶奶,开国将军丁裘的夫人岳玫?
顾温晚瞪大了眼睛,这可是从前历史课本上的人物啊,她竟然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了!活久见啊!
丁老太太把小星星揉到怀里,心肝肉的叫了一通,小星星再三保证自己很健康,她才放下心来。
小星星仰着头问她。
丁星辰太奶奶,您的病好了吗?是不是可以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了?
丁老太太点了点头,不过几秒钟,忽然眼神又变得茫然起来,被小星星叫了好几次,才又捏着小星星的脸说。
岳玫当然啦,奶奶当然要跟程鑫一起住。
丁星辰太奶奶……
小星星眼神里写满了失望。
丁星辰我是小星星,丁星辰,我的名字还是您给我取的呢……
岳玫胡说!我给你取的名字叫程鑫!
看着一遍一遍更正自己名字的小星星,顾温晚有些心疼,看样子丁老太太得的是阿茨海默症,他解释再多遍也是无用。
陪同丁老太太来的医生看到这一幕,便上前扶了她的手,哄孩子般轻声道。
医生丁老太太,家里的牵牛花开了,我们得回去浇水了。
岳玫对对对!得赶紧回去浇水,不然花枯了阿裘要不高兴的。
她立刻放下小星星,跟着医生往外走,路过顾温晚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顾温晚忙弯身问好,喊了声。
顾温晚丁老太太”
丁老太太惊喜的拉住了她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
岳玫原来你在这儿!
顾温晚很是意外。
顾温晚您认识我?
岳玫当然认识!
丁老太太一把抓紧她的手,兴奋异常。
我找你找了好久,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不要怕,跟我回家,待在我身边,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顾温晚莫名其妙,老太太一定是认错了人,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她。
旁边的医生对这场面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上前哄着老太太说。
医生牵牛花真的快要枯死了,我们必须赶紧回去浇水了哦。
岳玫好,带上她一起回去。
丁老太太拽着顾温晚的手,想带着她一起走。
顾温晚脚步半点也不肯挪动,求助得看向医生,医生却示意她配合一下。
她知道这个病怕刺激,可就这么跟丁老太太回家,也太奇怪了吧。
老太太拉不动她,急得绕着她转圈。
岳玫你不要固执了,就算程鑫回不来了,你也是我认定的孙媳妇,以后我会护你一辈子,跟我走吧。
孙媳妇?把她当成丁程鑫的前女友或者是丁星辰的妈了?
顾温晚怔怔的看着她,小星星跑过来拽了拽她。
丁星辰晚晚,你就跟我太奶奶走吧,我跟你一起,等她把你忘掉了我再带你回来。
顾温晚这样好吗?
小星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丁星辰没事,太奶奶经常从大街上带人回家。
顾温晚那好吧。
于是一行人一起出了医院,丁老太太上车就睡着了,但是拉着顾温晚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车子越开越远,最后停在了一个几无人烟的小渔村。
顾温晚看着熟睡中的丁老太太,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
她看向车窗外面,这里像是废弃很久的样子,零零落落几栋上了年头的砖瓦小楼,前面是一大片白色沙滩,还有一些时代久远破破烂烂的渔网搭在摇摇欲坠的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