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锲子

“呦，小妞，爷还没玩够呢你就不行了？”鞭子甩起时破风而来的声音听起来便有些瘆人，更别说那一鞭一鞭都打在人的肌肤上了。雪白的罗裙被血糊的一片红一片白，衣服被鞭子抽碎后仿佛碎布一般搭在身上，衣服遮不到的地方露出来的便是大面积的伤疤，烧伤、刀伤、针伤……那最崭新的便是鞭伤了。

　　如今已不知这样打了多久，被打的那姑娘瘫软在地上连哭喊的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大口的喘息声，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听到过她的哭喊声。

　　旁边站了很久的婆娘见那姑娘怕是真被打惨了，捧着笑脸来劝拿鞭子的男人，“爷，你看您打也打够了，火也发了，您来这儿是消遣的，也不想被一个娘们儿倒了胃口您说是不是？”那男人倒是眉目清秀，只听声音也很温柔，只是，人不可貌相啊。华娘看了一眼趴在下面刚喘过一口气的人，倒没有同情，只是有些怵那伤，看着就疼。

　　华娘挥了一下长袖，捂嘴道，“爷，咱家温姑娘可等您好久了，您要是不来，那就太扫美人的兴了！”那男人眼眉一挑，“哦，温姑娘等我啊，那我可要去陪美人说说交心话。”说着，便要出去，华娘慌忙拦住他，“诶，爷，您看温姑娘身子板弱，您带着这鞭子去，恐怕……”

　　那男人眼底划过一抹不屑，面上却是笑笑，“一时兴奋过头，给忘了，”边说着，一鞭子又甩了下去，这次是直接擦着华娘的身过去的，带起匍匐在地上的人身上又一道血痕，只听那姑娘有气无力的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华娘背上猛地一凉不觉已是出了冷汗。

　　男人丢下鞭子，继续他没说完的话，“但是，华娘您可别忘了，有些事，该管不该管，有些话，该说不该说。”鞭子落地“啪”的一声，像是打在了华娘的脸上，让她心里一惊，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开始慌了起来。

　　华娘急忙带着那男人去了温姑娘的房间，自始至终也没人关心瘫在地上的那姑娘如何。

　　血糊在脸上遮住了大半面容，许是消瘦的缘故，一双眼睛格外显大，像是含着水洼，会说话般。

　　外面好像有人在骂，应该是接她回地囚的人来了吧，想着想着，还是没挺过去身上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终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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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昏迷着也能感受到拖着她行走的人的动作极其粗暴，裂开的伤口在地面上蹭来蹭去，似是不弄个满身开花便不知休止。生生将肉撕开的感觉，是疼啊！即使早就习惯了被这般人畜不如的对待，疼痛也早已是家常便饭，但还是少不了的红了眼睛。人终归是会怕疼的啊。

　　即便这样疼痛，她也没有一丝醒来的征兆，仍旧是昏迷着，只是血糊住的脸上到底还是有两道水痕，即使在梦中也是会疼的吧。

　　熟悉的霉味在地牢里遍布，一进去身上便有一种粘腻的感觉让人难受不已。

　　那拖着她的壮汉嫌恶的将她丢在一旁的角落里，粗暴的给她套上脚链和手铐，沉重的让她的手脚动弹不得。那壮汉动作极为熟练与暴力，丝毫没有一丝怜悯与同情。负责这地牢中姑娘们衣食与药物的王婆站在铁门旁，干黄粗糙的脸上没有这个年纪的老人该有的慈眉善目，反倒很是狰狞，一看便是凶狠的人。

那壮汉贴近王婆耳边道，“华娘说了，这次伺候的是个大客人，手自然也下的有点狠，这次恐怕她是挺不下去了，你就之前怎么照顾现在还怎么照顾，她若是死了，就按之前那么办……你不经常干这种活吗？应该知道怎么做。”

　　王婆撇了一眼浑身是血瘫倒在地昏迷着的人，“这次来的这位爷来头应该挺大吧，虽说妓奴本就命不值钱，但到底是咱们这的人，这位爷倒也真敢闹出人命来。”

　　“这不是咱们这些下人该讨论的问题，你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壮汉瞪了王婆一眼王婆知趣的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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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啊，真心疼！

　　地牢的潮湿使衣服粘在身上，裂开的伤口仿佛有虫子在撕咬般又疼又烫。瘫在地上便避免不了有些伤口与地面的亲密接触，想直起身子来却没有力气，也不知现在痛的是还未痊愈的旧伤，还是刚刚落下的新伤。

　　身体烫的仿佛要烧着了般，她勉强睁开眼睛，找到了王婆扔到她脚边的黄色药瓶。打开瓶子，是熟悉的药丸，吃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药丸，胳膊酸痛无比，手铐铐着也抬不起手腕，只好凑着脖子去够手中的药丸，这一动就又扯动身上的伤，好不容易结了点痂的伤口又被扯开，疼得她红了眼睛，却也忍住没有叫出声。勉强将药丸塞入嘴里便再也没了气力，脑袋无力地靠在了墙上。

　　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浑浑噩噩的时候即使神志再不清醒，也能感受到物体砸到伤口上的痛感。王婆扔过来的馒头又黑又小，还干干巴巴的，卖相不好吃起来也仿若石子般坚硬，但是人又岂会放弃活下去的希望？无论是淡到如白水般的汤水还是这硬馒头她都硬是咽了下去。

　　一定要活着啊，只是又能再坚持几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