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过去,沈词逐渐适应了严府的生活。她发现严浩翔虽然表面冷峻,实则心细如发——书房里总会出现她爱看的书,晚归时桌上必有一盏热茶,甚至她随口提过的喜欢的花,也会悄然出现在小院里。
这日休沐,严浩翔难得不在府中。沈词正在花园修剪花枝,忽听身后脚步声。
"沈小姐好雅兴。"
沈词转身,看到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回廊下,面带微笑却眼神锐利。
"王大人!"她险些打翻花剪。兵部侍郎王佑安,陷害父亲的元凶,怎会出现在严府?
王佑安缓步走近:"久闻沈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目光扫过沈词的侍女服饰,"只是委屈小姐了。"
沈词强自镇定:"王大人说笑了。奴婢不过一介侍女,当不起'小姐'之称。"
"侍女?"王佑安轻笑,"严大人真是好福气,能让侯府千金红袖添香。"
这话中的轻佻让沈词怒火中烧,但她知道不能发作:"大人若无事,奴婢先行告退。"
"急什么?"王佑安拦住去路,"本官今日来,是想告诉沈小姐一个好消息。你兄长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沈词心头一紧:"什么进展?"
"有人供出,沈谦确实参与了谋反。"王佑安眯起眼,"不过...若沈小姐愿意合作,本官或可从中斡旋。"
"合作?"
王佑安压低声音:"严浩翔近日在查什么?他可有对你提起军饷案?"
原来如此!沈词恍然大悟,他是来探口风的。
"奴婢只是整理书房的侍女,哪知大人们的大事。"她低头掩饰眼中的愤怒。
王佑安还要再问,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王大人不请自来,还打扰我的侍女,是何道理?"
严浩翔不知何时站在花园入口,面色阴沉如墨。
王佑安拱手笑道:"严大人回来了。本官路过贵府,想起一桩公事,特来相商。见这位姑娘侍弄花草颇有章法,闲聊几句罢了。"
严浩翔大步走来,不动声色地挡在沈词身前:"王大人有事,不妨去书房谈。"
王佑安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转,笑道:"也好。"
两人离去后,沈词双腿发软,扶住石桌才没倒下。王佑安显然起了疑心,这对父亲和兄长的案子绝非好事。
傍晚,沈词正在小院中发呆,周嬷嬷突然来传:"大人请沈小姐去花园凉亭。"
凉亭中,严浩翔正在独自下棋。见沈词来了,他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王佑安说了什么?"他开门见山。
沈词将对话一五一十告知,末了担忧道:"他定是起了疑心。"
严浩翔落下一子:"无妨。他越慌,越容易露出马脚。"
沈词看着棋局,突然发现这正是他们初次相见时的残局。
"大人还记得这局棋?"
严浩翔没有抬头,但声音柔和了些:"你的解法很妙。"
月光洒在棋盘上,沈词鼓起勇气:"大人为何要帮我沈家?"
黑子在空中停顿片刻:"朝廷不容奸佞当道。"
"仅此而已?"沈词不知哪来的勇气追问。
严浩翔终于抬头,黑眸在月光下深不见底:"你还想要什么理由?"
沈词脸颊发热,慌忙低头看棋局:"该...该大人下了。"
一阵沉默后,严浩翔突然道:"我十岁那年,曾随父亲去过沈府。"
沈词惊讶抬头:"民女不记得..."
"你当时只有五岁,在花园里扑蝶。"严浩翔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温度,"跌倒了,我扶你起来,你送我一颗糖作为谢礼。"
尘封的记忆突然清晰——那个沉默的少年,那颗舍不得吃的糖...
"是大人您?!"沈词瞪大眼睛。
严浩翔嘴角微扬:"那颗糖,很甜。"
这抹笑容如冰雪消融,让沈词看呆了。原来他们的缘分,早在十几年前就已开始。
"所以大人一直记得..."
"记得。"严浩翔重新看向棋盘,"该你了。"
沈词落子的手微微发抖。这一晚,她似乎看到了严浩翔冰冷面具下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