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六

　　“让美国人为他们的发动的战争付出代价！不要议和！”

　　一个中年男人爬上了公交站的顶棚，在上面高声呼喊。警察在下面驱散围观的人群。

　　队长示意停下车，挤过人群去问警察是否要帮忙。被问的警察摇摇头，他们自己就能解决。这时那名男子突然从顶棚上跳下，几名警察接住了他，把他抱到了路边。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走。”队长回到车上。点燃一支烟，想起车上还有叶析，又把刚燃起的烟灭掉。

　　“真不知道联合政府在想什么，明明只要把真相告诉民众，这些混乱便会迎刃而解。结果现在可好，欧洲已经爆发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在这最不该内斗的时候，人类却自己先乱了。”

　　“还在奢望和平吗？”队长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和他们说。无人接话。

　　外宾的车队驶过。他们的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只需配合地方警察保证外宾的安全。

　　队长让叶析盯着外宾车队。南方的小城，从未有过外宾来访。民众好奇站在路的两边，只是张望，没人试图越过警戒线。一切正常。只是车上插的国旗她从未见过。

　　车队驶远。他们的任务结束。没有任何突发情况，原来定下的预案一件都没用上，小城如往日一般平静。叶析在耳机中清楚听见队长呼出一长口气。

　　队长回到车上的时候，带了个白人回来。“美国来的学者，和刚刚的外宾一起来的。”队长向他们介绍道。

　　叶析看到白人的胸口别了一个不一样的金属小片，那金属小片上有一个由锤子，齿轮，镰刀所组成的图案。

　　回程的时候，他们的车队选择从城南的废墟区穿过。攻击时，一架客机摔在了这里，将整个南城区化为了废墟。

　　清一色的工程车辆穿梭于南城区，清理废墟。一对母女在其中格格不入，他似乎在废墟中找寻什么。

　　叶析寻队长能否停车，队长答应了。她下车去问那对母女在找什么。

　　“熊。”小女孩说。

　　“熊？这哪有熊？”叶析感到奇怪。

　　“玩具熊。”女孩的母亲补充道。“孩子他爸六一早上送她的礼物。”孩子母亲偷偷抹一把眼泪。

　　“我们家以前应该是在这。”孩子母亲接着说。

　　“玩具熊是被压在废墟下了吗？我帮你们找。”叶析说

　　废墟中的一切被烧得焦黑。还立着的残垣断壁也已被推倒。仅有几条道路被清理出来，笔直地通向远方。

　　孩子母亲没再讲话，只是站着。

　　“这！”在废墟中翻找的小女孩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

　　一只玩具熊被压在一面倒掉的砖墙下。叶析和队友把砖墙扶起，然后自己爬下去抱出玩具熊。手伸到一半又停下，反复在衣服上擦了好几遍，把焦黑的灰擦掉后才去抱玩具熊。她笑着递给小女孩。

　　“谢谢。”直到叶析她们回到车上，小女孩的母亲才想起道谢，她摸摸自己的口袋，也没找到什么好送叶析她们的。叶析他们的车队驶远，一直到消失不见，她仍是站着，她的女儿（小女孩）一直在一旁紧紧地抱着她的玩具熊。

　　“我的女儿，也是军人。”叶析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是在回到基地后，在队长得知她女儿牺牲时。

　　“你和他很像。”

　　“但又不一样。”

　　女儿的脸在记忆中的模样，不断和在眼前叶析的脸的模样重合。

　　“你有做为军人的责任心，但没有做为军人的基本能力。”

　　队长说。“你还是先停止出任务一段时间，多练练。”队长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于是向一旁的士兵借了火，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她们说话时，陈平找了上来，没找到机会插嘴。一直到她俩都不说话了，才开口，问叶析道：“作训服的袖口一定要改吗？”

　　叶析见陈平拿了套迷彩在手上，有些惊讶。“你参军了？”

　　“我要转到另一个基地去，他们叫我在那穿这个。”

　　陈平不会针线活。叶析知道。她从陈平手中拿走迷彩。“我帮你弄。等下把要改的都拿过来。”

　　“会不会穿？”叶析问。

　　“不会。”

　　“那我等下教你。”

　　“还有一件事。”陈平主动开口道。“如果有我父母的消息，把这个给他们。”陈平从口袋中拿出一封信。

　　叶析这才想起被他所遗忘的事情一她有陈平她父母的消息了。

　　“好的。”叶析答应下来，然后告诉陈平“我有你父母的消息了，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嗯，那我先回去拿衣服。”

　　叶析和陈平走了一长段路，然后各自分开，朝自己的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