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成年人的宿醉，总是随着第二天的工作流程而慢慢清醒。
贺峻霖接下来没有任何的商演活动，他要专心搞自己的电台。
最近有粉丝在留言板留言，希望来一期时空穿梭瓶为主题的节目。
贺峻霖和助理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将这个主题定下来。
此次节目距离跨年还有一个月，分为五期，刚好符合辞旧迎新的大主题。
“贺老师，可是我们需要拉赞助商。”
“之前那个做果味酒的还不够吗？”贺峻霖抬头看着他。
“公司需要新的广告商。”
“那你有什么推荐吗？还是说你已经选好赞助商了？”
小助理一时语塞，自己的领导果然很敏锐的发觉了他想说的话。
“上次参加那个果味酒的商演反响很好，如果我们能和严氏合作的话。不只是一家赞助商，其他公司也会抢着和我们合作。”
贺峻霖没想到声造集团还想打入时尚圈，只不过自己也不反感。
贺峻霖的人生信条：任何为了利益的行为，都值得去争取。
只是这次涉及了较大的圈子，而且公司也不打算插手的样子。
这一切都很难。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面对严浩翔。自从长大后，他早已学会了在隐藏情绪中把握的游刃有余。可是那晚却失控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笔。
“那我们要不换一个吧，果味酒那边我再去谈？”助理有些担心那只笔。
“不用了。”
“严浩翔那边我去搞定。”
话放出去了就没有撤回的余地。
严家国内的所有业务都交给了在国内毕业没多久的二儿子严浩翔。
贺峻霖看着助理递过来短短的几句关于严浩翔的背景信息，一时陷入了茫然。
每个人都有所缺所爱，而严浩翔这样的人，生来就什么也不缺，反倒是不好接近。
自己的电台目前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经费，可是公司这一步明摆着就是让他出去闯荡一番，稳住声造集团一哥的位置。
他必须得去和严浩翔见一面。
于是，他背着自己新买的包，戴着墨镜就去严浩翔的公司了。
贺峻霖是掐着饭点过去的，心想着吃一顿饭总归是能熟络一些吧。
可他想多了，前台小妹妹说没有预约不能进去。贺峻霖见惯了这种场面，让她去和严浩翔说贺峻霖来了。
严浩翔此时正在裁剪一块刚从国外运回来的进口羊毛呢，助理难得的打了内线电话进来。
“严总，有人要见您。”
“谁？”严浩翔将剪刀放下。
“贺峻霖。”
“让他进来吧。”严浩翔看了眼手表。
“带多两份饭进来。”
“是的，严总。”
贺峻霖抖着腿坐等她的来信。
“严总说你可以进来了。”贺峻霖挑挑眉，暗自窃喜。
他跟着秘书走到严浩翔的办公室门口，里面不同于平时见到的老总办公室，严浩翔的办公室一走进去就是一张很大的桌子，旁边是些柜子里面放着布艺和一些奖杯。而严浩翔就站在桌边，戴着金框眼睛裁剪着布料。
贺峻霖走近看就见到这桌子上还有刻度，不同的刻度，还有弧形，长方形的纹路。
“看够了吗？”
贺峻霖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
“这桌子一看就很贵。”
严浩翔本想装一下正经，一听他说话就莫名的心情愉悦起来。
他瞟了眼贺峻霖，他今天穿着宽松的蓝色条纹衬衫，笔直的黑色长裤外加一个褐色的包，衬得他休闲气息十足。
贺峻霖非常适合休闲装，严浩翔这么想着。
“看够了吗？”贺峻霖回问他。
“这包一看就很贵。”
贺峻霖本来被他盯得有点不舒服，看他接自己的梗应该是没生气。他走到严浩翔身边，用手撑在桌子上，偏过头看着他。
“这包真的很贵，花了我两个月的工资。”
“你也喜欢包吗？我可以借你背一下。”
严浩翔看了眼包，又看了眼贺峻霖的脸。
“相对于包，我对你更感兴趣一点。”说完，他又拿起剪刀准备将剩下的布平分成两半，作为拼接的原料。
贺峻霖从业四年，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娱乐圈花花绿绿，明的暗的场面。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多少是有些含蓄的。
遇到严浩翔这么直接的还是第一次，贺峻霖觉得自己平时挺能说的，现在倒被怼的有些词穷。
“我啊，我就白纸一张，没什么好感兴趣的。”
“哦？是吗？白纸一张的人，怎么会锁骨有红印呢？不会是蚊子叮的吧。”严浩翔继续手上的动作，裁剪着衣服。
贺峻霖立刻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低头看了眼锁骨，红印已经消了。
这人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哪有红印。
贺峻霖转念一想，那天在沙发上换衣服，刚好赶上自己吃海鲜过敏的那几天，身上还要一些红色的包没消下去。
他冷笑了声。
“还以为严家的都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也会偷看别人换衣服。”
“我没说我是正人君子。”严浩翔将裁剪好的布料叠起来，看着贺峻霖。
“而且每个人都会向往美的东西。”
贺峻霖听他说完，觉得心跳都加速了。
他是美的东西？
此刻他只希望严浩翔闭嘴，不要再说这些让人会胡思乱想的话了。
“所以...”
听到他再次准备发言，贺峻霖有些谨慎的看着他。
“所以，你有女朋友？”
贺峻霖皱着眉看着他，他的话题怎么跳的这么活跃？
“咳咳。”严浩翔轻咳两声。
“那你是有男朋友？”
“好，停，不要猜了，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我现在是单身。”
“那你是一夜...情。”严浩翔还没说完，嘴就被贺峻霖用手堵住。
“我的少爷啊，你别猜了，你年纪小小怎么说话这么直接，我现在还没有那啥好吗？我就是吃海鲜过敏了。”
严浩翔近距离盯着贺峻霖的脸，他总感觉自己看不够他的模样，他伸出的手触感也是软绵绵的。他贴近耳边说的话，呼出的气息也是软绵绵的。
“哦。”
贺峻霖松了口气，放开了他。
他再一次感叹，这赞助商也太难拉了。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贺峻霖心想终于说正事了。
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秘书小妹妹带了满满当当，打包好的菜放在另一个小桌子上。
“我们先吃饭吧。”严浩翔走到桌子另一头，打开柜子里面竟是一个更衣室，还有洗手台。
贺峻霖震惊这样装修的同时，觉得自己离设计圈的世界太远了，就算严浩翔现在和他说养了一只老虎，他可能都不会觉得就惊讶了。
饭桌才是谈生意的正经时刻。
贺峻霖乖乖吃着菜，一口都不碰海鲜。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上次的西服穿烂了吗？”
“不是。”
“那你记得还回来。”
“还要还的啊，我前两天刚放到干洗店。”
见严浩翔很香的吃着饭，他也就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要还衣服这件事。
“我今天来是想再定一件衣服，过几天电台录制可以穿。”
“你们电台主播不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录播室吗，又不看脸，怎么总要定衣服？公司会报销吗？”
贺峻霖再次哽住。这只是他的一个借口。
“公司当然不报销，我这次订的不是西服，是外套。最近入冬挺冷的，你们家质量挺好的，我也懒得再去找一家店定做了。”
“好，等会帮你量一下尺寸，羊毛的还是棉花的？羊毛的吧，比较暖和，下雪天。”
“嗯。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帮你打五折。”
“谢谢。我最近的电台手头也比较紧，还缺...”一个赞助商。
贺峻霖没有说出来，有些事太急于一时反而容易败北。
“那我给你打三折，可以吗？”
“可以可以。”
饭后，贺峻霖就随着严浩翔去了更衣室。那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测量工具。
“这么多的工具就像做手术一样。”贺峻霖脱下衬衫，里面是白色的背心打底。
严浩翔看了眼他，本想着说不用脱衣服，既然他脱了也就作罢。
“外套会比体态宽松个几厘米，你平时怕冷吗？”
“挺怕冷的，我冬天手基本都是凉的，所以严设计师不要因为便宜就偷工减料哈。”
严浩翔听他说话总是忍不住扬起嘴角。手一抖，就不小心碰到了他露在空气中的臂膀。
贺峻霖体凉，而他的手像是刚从暖水袋里抽出来的一般滚烫。肌肤相触却有些和谐。
贺峻霖握住他的手。
果然是很暖和。
“你的手好暖和啊，我以为你一直在桌面上剪东西手会很凉呢。”
“那要不借给你暖一下。”严浩翔反手十指相握住他的手。
贺峻霖觉得自己是疯了，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往脸上冲一样。他只是想通过一些小手段增进两人的距离，没想到又被反撩了一下。
他永远无法捉摸严浩翔接下来的举动。
“我挺暖和的，谢谢你。”贺峻霖轻轻挣脱了一下，把手松开，穿回衬衫。
“我付个定金吧。”
“可以，就用你的私人手机号作为定金的筹码吧。”严浩翔将手机递给他。
“这算什么筹码？”贺峻霖觉得好笑，接过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名片的联系方式都是和公司关联的，严浩翔的名片估计也是这个操作。
“起码你逃单了，我能找到你。”
贺峻霖眯着眼看他，我长这么正直像是会逃单的人吗？他心里暗骂。
“不过你长得这么正直，应该不会逃单。”
“......”
“我送你出去吧。”严浩翔穿上外套。
贺峻霖觉得他们之间熟络的程度，比自己想的进度快太多了。
外头已经亮起了路灯，夜里的风起的更大了。
“你送到这就可以了。我过两天过来送衣服。”贺峻霖将自己的脸埋在衬衫里。
“贺峻霖。”
“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你认识的什么人，你才过来找我？”
贺峻霖一下被问住了。他想说不是，他是为了赞助商而来的。可是他没反驳，因为自己心里是想见他才来的。
因为他的眼睛和那个人很像，说话语调很像，甚至某些角度也很像。
“我刚来国内没多久，所以没什么朋友，如果你能做我的朋友，我觉得会是很好的事情。”
如果你能做我的朋友，我觉得我会很开心。
脑海里的声音与现实夹杂在一起。
贺峻霖心里浮起一丝酸涩。
他挤出一个微笑。
“我就是你的朋友。”
我就是你的朋友。
和那时一样的回答。
贺峻霖和严浩翔挥挥手，快步离开了大厦。
这么多年过去了，福利院早就搬离了原来的位置，就连唯一能聊诉过往的园长几年前也因病去世了。自己的心结需要的是一个结果，还是需要的是那个人。
他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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