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只想着通过声音赚钱。日常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说说故事能赚钱也算是个不错的好差事。
只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容易赚的钱？
他生来一副好皮囊，优秀的五官比例，配合着深邃的桃花眼，人中恰到好处的拉高了整体轮廓。看上去就像个瓷娃娃。
资本的力量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么适合做优质偶像的面庞和撩人声线的他呢？
于是贺峻霖毕业后就签约了声造集团，就像皇族一般，一路从小节目策划做到了如今单人热播黄金时段的主播电台。
身为当今炙手可热的明星主播，除了负责整体的电台脚本运营策划，最近还要加上pb的封面宣传和商业代言。
活脱脱的一人身兼数职。
“这钱真难赚啊！”贺峻霖放下耳机，对着录播室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贺老师，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您上个月预约的服装设计师已经在门口等着您呢。”助理推开门，虽然是公司派来盯着自己的线人，但做事也麻利。
贺峻霖点点头，将桌面上的台本整理好，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他过两天有一场商演，是某酒精饮料的代言，他被邀请作为品鉴官，需要准备一套合适的礼服。
贺峻霖不懂自己一个做主播的和举着酒杯的有半毛钱关系。但是公司派他去他就得去。
就像现在，他本想自己路边买套西服，凑合一下得了。公司就帮他预约了当今大火的青年设计师，帮他打造一身晚礼服。
贺峻霖走到化妆室里。
坐在沙发中间，看着杂志的估计就是那大名鼎鼎的设计师吧。
“你好。贺峻霖。”贺峻霖今天录制临时加了条广告，错过了约定的时间。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不多不少，刚好迟到半小时。
“严浩翔。”沙发上的人站起来。
贺峻霖发现这人虽然表情有点臭，但是高耸的鼻梁，有些傲慢不耐烦的眼神，加上这笔直的身躯，看上去贵气十足。
不像自己，出来上班，像个十足的傀儡。
严浩翔没有礼貌的会晤，直接让助手把衡量尺寸的工具拿过来。
他的人生信条就是不喜欢不守信用的人。
贺峻霖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乖巧的伸出双臂，让他去衡量肩宽，胯宽，腰围，臀围。
他近近的看着严浩翔，这人十分礼貌且熟练，手指不沾他皮肤丝毫，有时打量的眼光从上到下看了个透，有时又用手托着下巴，比划着什么。
没过多久，严浩翔就把一副速写递过来。
“考虑到场馆这次用的是霓虹灯，会偏暗，所以在肩膀，外衬加了黑色的闪片，衣领这边会缝制一个小小的条纹卡片。”严浩翔坐到贺峻霖身边，用铅笔给他比划了一下衣服的细节。
贺峻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他说话的语调有些许熟悉，只是他看人的神情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一点都不一样。
“你觉得怎么样，如果需要加什么东西可以和我说，和贵公司商量好了，后天就把衣服送过来。”
贺峻霖回过神来。看了眼面前的速写。
“我觉得可以，很好。就这样做吧。”
“小李，给严设计师加点水。”
“不用了，我还有客户，先走了。”严浩翔冲他礼貌的点点头。
“那行吧。衣服到了再找你。”贺峻霖看了眼钟，已经夜里十点了。
这么晚还有客户。
他些许同情的看了眼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设计师。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严浩翔将名片递给他。
“你们公司对接工作太慢了，到时衣服做好了我直接联系你，会方便些。”
贺峻霖听完才反应过来要交换名片这件事。可是他的名片前几天刚用完。
“那我联系你吧，我名片用完了。”
严浩翔点点头，带着助理离开了。
贺峻霖摸了摸手上的名片，那印花和文字都是镶嵌进去的，摸起来有纹路。看起来就很贵气。
他将名片收好后，将这件事彻底抛之脑后。
直到后天在化妆室再一次见到严浩翔的时候，他才缓过神来。
自己的助理请假两天，本就接近年底，电台跨年活动，新春祝福活动忙的不相上下。
礼服，晚宴的事情被他自动忽略了。
他亲自端水放到严浩翔面前，助理走之前和他说了今天严浩翔晚上九点多会来。可他写脚本，忙起来就忘得一干二净。
这会都深夜十一点了。
他有些胆怯的看着严浩翔。这屋里只剩他一个人坐着，旁边还放着一个印着“Y”的纸盒。
“不好意思啊，严设计师。久等了。”
“这边装着的是给你做的衣服，你试一试，不合适可以改。”
贺峻霖听到他说话松了口气。
“化妆室锁门了，我明天试吧。”
“明天我没空，不合适没人帮你改。”那人扫了他一眼，端起水杯。
“那，那我去哪里试衣服？”贺峻霖自知理亏，一时降了气场。
严浩翔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面前的沙发。
他意图很明显，就是让他当着面试衣服。
“那行吧。”贺峻霖咬咬牙，反正都是男的，脱个衣服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把纸盒打开，里面是熨好的西装，衬衫，和领带。
他一粒粒解开自己的纽扣，心里却有些别扭。他看了眼严浩翔。只见对面的人礼貌的看着杂志。
贺峻霖将衣服裤子快速脱下，套上新衬衫，新裤子。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他将纽扣都整理好，借着办公室落地窗里的折射光，看到穿着衣服的自己，这裁剪的切口恰到好处的凸显了自己身材的优势。
这衣服算是物超所值。
“严设计师，我觉得这衣服挺好的，你看看哪里不合适？”
严浩翔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他第一次见到贺峻霖脑海里就浮现了自己入行以来的第一幅作品。
贺峻霖纤长的手臂和恰到好处的腰臀比，正好撑起了这套衣服的框架。有些冷调的皮肤配上他的桃花眼，看起来就像是冰冷又破碎的木偶。
他很满意这个作品。
一时之间，心里那不爽的情绪被压了下去。
严浩翔走到贺峻霖面前，帮他重新打好领结。
贺峻霖有些忐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严浩翔，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严浩翔将眼神从领结上移到贺峻霖脸上。
两个人对视的那瞬间，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弥上了贺峻霖心间。
“那就行，严设计师早点回去吧。这么晚真是不好意思。”
“嗯。”
贺峻霖看他并没有想走的样子。
“严设计师。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名片还没给我。”
“对哦。我名片在我衣服口袋里。你帮我拿一下。”贺峻霖一边解衣服扣子一边指了指沙发上的外套。
严浩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脱衣服，一转眼就看着他白皙的脖颈，锁骨上还有淡红色的痕迹。他立马收回视线。
摸了摸衣服口袋，一个盒子。
严浩翔拿出来，里面是一把糖果还有几张名片。他抽走了一张，就将盒子放回原位。
“我走了。”
“好的，下次再来玩。对了，严设计师。”
严浩翔停住脚步看着他。
“你觉不觉得我很眼熟？”贺峻霖指了指自己的脸，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严浩翔看了看他的脸，他觉得自己每天没见过一百也见过五十人，这样的脸还没见过。
他摇了摇头。
“那好吧，可能是我认错人了。”贺峻霖摸了摸鬓角。
看着严浩翔离开办公室。
他心里反倒是失落了起来。
脑海中那个扯着自己袖子的小男孩，好像是真的寻不到了。
萍水相逢的聚会，总是能聚齐大部分事不关己的人。
当贺峻霖在晚会上遇到第三个同为主播的同事，一问他们也是这次的品鉴官，就更加坐实了这次的酒精饮料就是资本用来薅羊毛，是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产品。
他被邀请上台，站在舞台中央和主持人一起念此次的贺词。
贺峻霖觉得线下演出和电台不同，电台里多数是借着通讯媒介和外界沟通，在现场就能看到大众的目光。
他们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小声议论着什么。
贺峻霖显得有些尴尬。在昏暗的视线中，他留意到那股有些熟悉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他追着那感觉望过去，却发现根本没人。
主持人说完致辞后，贺峻霖的工作算是真的结束了，在一片喧哗中，挤进了人群中。
“贺儿，你的礼服是严家设计的？”同事在他旁边站着。
舞厅的歌曲声有些刺耳，贺峻霖好不容易听清了，点点头。
“你这下是真火了啊，严家的衣服可都是要定制的。”
“嗯。”贺峻霖握着酒杯品了一口。
还有点烈口。
“大家刚才都在说你的衣服，你这款衣服之前上过秀场，是严家二儿子设计的作品，初稿都被拍卖了六位数。”
“不就是严家的二儿子么，他和我不一样，要加班，要应酬。”
贺峻霖有些郁闷，将手中的酒饮完，才后知后觉到头有点晕晕的。
那人觉得贺峻霖喝醉了，笑着摇摇头。
“你们不一样。你们怎么会一样呢？”
你们不一样，你们不是同类人。
脑海里传来的声音，让他头疼欲裂。模糊的记忆浮现在眼前让他觉得胸口闷得透不过气。
他扶着墙，往走廊外走去，他大口的呼吸着外头的空气。
视线里有个人，手插在口袋里朝自己这里走过来。
走近处才发现原来是熟人。
“大设计师也要来参加这种活动？”他现在不想见到严浩翔，可是偏偏在这个场合又相遇了。
“我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人需要设计衣服的。”严浩翔看他眼神有些涣散，估计是喝多了。也就没和他计较。
“呵。你是来看你我的吧。” 贺峻霖盯着他。
严浩翔一时哽住。
今天的活动是严父的朋友儿子开的产品发布会。严家除了严浩翔都在国外。严浩翔本想着能推就推，只因助理说了一句，今天贺峻霖会穿您的设计作品。
他就混入会场。
在暗光下他却一眼看到了贺峻霖，今天的贺峻霖化着精致的妆站在人群中格外抢眼。他的眼神跟着贺峻霖移动到舞台上，闪光灯打在他身上，衣服上的亮片此时也璀璨的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如想象中那般，贺峻霖出众的外貌清冷的气质确实给这套衣服带来新的灵魂。
他确实如贺峻霖所说，是为了他而来的。
“可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贺峻霖咬咬牙，看着他。
“为什么？”严浩翔有些好奇。
“不为什么。”贺峻霖闭上眼睛。他不想再看到严浩翔那双眼睛。
那双令他回忆起痛苦过去的眼睛。
严浩翔有些不满，准确的说，他对贺峻霖很不满。
两次的不守时就算了，每次都是盯着自己却一言不发。
他很好奇贺峻霖在想什么，以及好奇他口中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严浩翔两手撑在墙边，作势要挡住他的去路。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见到我？”
“严浩翔你真的很烦！”
“我很烦？”严浩翔觉得好笑，自己还没说什么，他倒先发起了牢骚。
严浩翔没留意自己扬起的嘴角，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那你说为什么？”贺峻霖盯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大家都只愿意看你，为什么就算你一言不发站在台下讨论的依旧是你？为什么我在努力却没人看得到我？”贺峻霖本身因为酒精上头眼圈就泛红，一番争论后眼睛红的更厉害。
严浩翔一时间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他想说不是的，他在看他。他看得到拿话筒时的贺峻霖。那个发着光的样子，比任何人都要耀眼。
贺峻霖没等他开口，将他的手移开，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到大门口。
酒店门口因为交通管制，并没有车子停在这接客。
凉风拂过贺峻霖的脸颊。
他蹲下来，抱住自己，眼泪不知道何时流了下来。
以前总听园长说，你受过的苦难，会成为后来的钻石照亮了你以后的路。
贺峻霖不知道以前受过的那么多苦难是不是真的兑现成了钻石，他只知道他现在真的很想念，很想念从前那个男孩，那个带给他短暂温暖的男孩。
那美好的日子如今回想起倒像是惩罚。
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他喝酒，他擦干眼泪又恢复了标志性的微笑。
这就是他选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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