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下

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折颜身上。

折颜环视一周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当时噬魂豆吞噬东华意志的时候，他的魔力应该会做出自我保护。记忆可能无法留下，但至少，他还不会被缈落控制。”

凤九听了，心中既庆幸又失落。

若是折颜能有取出噬魂豆的办法－－

“如今他已成魔尊，我便也不隐瞒了。你们可知道魔族圣花菩提兰？”

折颜接下来的话，令除却墨渊以外四人皆有些茫然，就连涉猎广泛的夜华都并未耳闻一见。

折颜唯独看着墨渊，墨渊在他的审视之下便也皱起了眉头，“菩提兰，花瓣若莲，花蕊似佛，生于南荒泥沼禁地，与万千毒物凶怪相伴，十万年才开一次花，不过一夜花期。”

折颜自他开口，便转开了目光，望向凤九，此时听他说完，点了点头，“不错。相传此花开时，食之可去百毒，长万年修为，亦可做成肉身，百毒不侵。”

凤九听至此处，终于明白折颜的用意，“老凤凰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如果我可以摘到这花，给帝君吃了，便可解噬魂豆的毒？它什么时候开花？”

“菩提花四周毒蛇恶虫遍布，且花一离根，不过片刻便会枯萎，没有用的。”墨渊此刻忽然出声劝阻道。

折颜却是笑笑，“再过两万年，便可开花。”他看看凤九手上的戒指，脸上竟全无担忧之意，“东华将它交与你了？”

其余诸位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她手上那枚晶莹剔透的琉璃戒。

凤九微愣，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悲。此时这枚戒指的主人是她，将其交与她的人却恐怕早已忘了它的意义。

她只低低答道，“是。”

这上面的极品幻术也只有道行极高的几个人能看的出来。

这几位心知肚明的互看两眼，具选择了沉默。

凤九摸着那冰凉的戒面，垂头问起成玉。

折颜亦是惋惜，坦言道，“她化作红莲，已被连三殿下种于宫中。万年之后，大概也能化出人形吧。”

凤九看看白浅，“姑姑，我能去看看她吗？”

白浅安慰的拍拍她的头，准允了。

凤九辞了几位长辈，便去了连宋宫中。

许是因为前两日的仙魔大战，此时宫中分外安静。

她一路入宫，既无侍卫亦无宫女。她倒是不知，连宋是这样一个喜好清净的神仙。

她于宫中那一小片莲花池畔找到了那个也是风流俊秀，一身轻黄的公子哥。

他正靠坐在池栏边望着其中一抹殷红发呆。

“三殿下。”凤九欠身行礼，想起曾经尽数欢乐。

连宋并不回头，“女君不必多礼。”他摸索着手中折扇，“女君是来探望成玉的？”

凤九听他那一声声女君刺耳，却无可反驳，只应过一声，也行至栏前。

池中一片碧色无漾，莲叶沾水，青荷无数，唯有那一朵红莲似火。

她望了一会儿，眼前挥不去是成玉挡在自己身前血色浸染的背影，更无法忘记她是如何温柔的望着自己，要自己活下去的样子。

她在林中遇金猊兽，在镇妖塔遇妖王，甚至在断尾刻字的时候，她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怨恨弱小的感觉，这种，想要变强大的感觉。

凤九从袖中抽出那日成玉所用的折扇，双手递与连宋，“这是那日成玉所爱，凤九私珍已久，今当奉还。”

连宋终于舍得移目。他侧头看那折扇半晌，伸手接过，拇指轻推将其打开。

一副崇山涛水的丹青画卷正与他扇上一样，不过那山水之间点点血迹，触目惊心。

他伸手抚过那一片干涸的血，声音低沉又沙哑，“劳女君费心了。连宋只有一问，烦请女君作答。”

“殿下请讲。”

“缈落可死了？”

凤九垂下眼，“未死。”

连宋眼刀飞来，颇有些问责之意，片刻却又转于红莲之上，“呵，也好。若他日女君有缘，知她踪迹，还请告知与我，我必亲手杀之，方了此恨。”

凤九看了他一会儿，轻伏身，“凤九在此承诺殿下，两万年之后，凤九定将缈落交与殿下手中，任殿下处置，决不食言。”

连宋转头看了她一会儿，竟也笑了，“如此，便谢过青丘女君。”他未去继任大典，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端庄的样子，时隔多年之后，竟也有些遗憾，“你终于成了一代女君的样子。”

凤九垂眼未答，又站了一会儿，便辞别离去了。

她回至青丘，山峦之间便是晚霞的血色，与她往时，虽不过两日，却似是大不相同。

从谷口沿着他们曾散步过的路归于洞中，书简清茶于桌，又似如常。

昔我往矣，与今我来思，并无杨柳雨雪依纷之别，物与景皆在，不过少了那个人，烛下换盏。

白凤九从这一日起至一万八千年后，便未出青丘，练功练剑，直至一柄姑姑传的**剑用的出神入化，上仙之中少有敌手，方才出山，此时，她不过八万八千岁。

她飞身离去之时，迷谷急问她，“小殿下，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凤九毫不回头，“我在南荒有一事未了，你顾好青丘。”

迷谷想说不要吧，只要是仙，入了那魔气充盈的南荒都得弱了三分，她又能去做什么？

不过转念，白凤九便已没了踪影。

迷谷怅然，便差人往四荒一林一天宫一一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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