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记忆汹涌

天色间，飘浮着一丝烟雨，淅淅沥沥。街市的行人来来往往，匆匆离去，回到各自温暖的家，随着狂风呼起，大雨不由分说地倾泻而下，远处被雨水浇盖的的大火渐渐熄灭，飘散出一缕乌黑的浓烟。

姜知意靠在巷间的草垛上，蜷缩着身子，冰凉的雨水一点一滴地打在她脸上，她似乎清醒了些，睡眼惺忪，疑惑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我不是死了吗？”她从心底发问。

看见眼前一个陌生人朝她奔来，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姜知意，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横抱起，语气很是急切。

她忽觉一阵安全感涌上心头，把头倚靠在他怀里，感受着那人铿锵有力的心跳，没过多久，她又昏睡了过去，起初还隐约听得见有人在耳边呼唤她，之后便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一片黑暗。

“阿离喜欢吃冰糖葫芦吗？”

眼前出现一个中年妇女，鬓间长满了白发，脸上挂满了绉布般的纹路，穿着有些贵气，慈祥地看着你，柔声道。

“这是阿悦喜欢吃的！阿离最喜欢的是祖母亲手做的桂花糕！”你蹦蹦跳跳的，欢快道。

“好啦，阿离别闹，外祖母和娘还有事要商量呢，去找妹妹玩吧。”你的娘亲抚摸着你的头，和蔼道。

“嗯嗯！那我找妹妹去后花园啦！”你高高兴兴的拉起妹妹的小手，妹妹软软糯糯的，像只乖巧的小兔子，静静的跟在你身后跑。

“姐姐，阿悦想吃外祖母带来的冰糖葫芦嘛。”姜盼悦奶声奶气地朝你撒娇道。

你捏了捏她的脸，宠溺道：“那小馋猫在这里等着姐姐哦，姐姐马上就回来！”说完她乖乖的在原地等你。

“皇上当真这么说？姜家怕是会惹得飞来横祸……这俩小的可怎么办。”你躲在一旁，看着母亲担忧道。

“立太子事关重大，一不小心便会招惹祸端，朝廷暗流涌动，姜家怕是要得罪些人了，也许不出五年……便惹来杀身之祸。”外祖母神色凝重道。

当时你已经十一岁了，外祖母话里的意思你也能理解到，那时便暗暗发誓要守护姜家，守护自己的亲人。

之后，你瞒着父亲进了军营，遇见了那个承诺要护你一世周全的少年。

他意气风发，才貌双绝，冰冷孤傲的眼睛充满离人的气息，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抬头看你那一瞬间，眸中闪着幽蓝的光芒。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你脸颊那一丝红晕蔓延到耳根，你感受到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眼神闪躲着，不敢抬头看他。

入了军营以后的日子，你都待在他的身边缠着他教你练剑，你悟性甚高，久而久之，剑法愈发稳健，成为兵中佼佼者。

偶尔拉着他一起去湖边戏水，去草原骑马，晚间，躺在原野的草垛上看星月光临夜空，星河万里，若隐若现地扑闪着，银光撒在大地上，万物显得生机勃勃，唯有蟋蟀发出凄切的叫声。

直到天边燃起战火，打破了这片宁静，你虽身处沙场，刀却未沾染丝毫血气，你有些恐惧，但看见他把你挡在身后，你坚决地举起刀迅速地朝他们劈去，刀起刀落，势如破竹。

自那后，刀上沾血成为了常事，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和自己的亲人总要有牺牲，久经沙场，你已将生死看淡，唯一所愿，就是与他携手，保家卫国。

可，事与愿违，你与他被迫分开，三皇子意图谋反，带兵杀入皇宫，你快马加鞭赶回长安，找到昔日姜府已是一片废墟。

“爹！娘！阿悦，你们在哪！”你撕心裂肺地吼道。

一处角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你急忙跑过去，看见自己的妹妹正虚弱地躺在地上，你着急地呼唤她的名字：“阿悦，阿悦！”她疲惫地睁开双眼，把一卷玉帛书塞到你手上。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娘死了，爹还在皇宫，救救他……”她哭着，指着皇宫的方向。

你背起她，天空下起了大雨，你把她护在怀里，在无人的街中奔跑着，到了翟府，你爹唯一信任的人就在里面，你把妹妹安顿好，便借来马奔向皇宫。

宫中传了阵阵厮杀声，你从暗道进入皇宫内部，来到宣政殿前，看见大门紧闭着，身后是一片凄凉的景象，你不顾一切地杀了过去，将悲痛的情绪一一发泄在敌人身上，随着剑光舞动，敌人应声倒下，你疲惫地回头看向宣政殿，三皇子正站在殿前，一步一步地朝宫门走去，你看见他身旁站着那个熟悉的人，眼泪从眼角滑落，混在血流成河的地面上。

之后……你便被抓了起来，以叛军之名将你关押在天牢，备受折磨。

而你的父亲，已不知所踪，你只希望他能逃过一劫。

这是你才不过十六岁，在牢里的日子，除了受刑，就是思念亲人，回忆往事。直到某一天，皇上驾崩，三皇子上位，以天子之名，大赦天下，你才得以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