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 挑事

第八

郎世宁为皇上和皇后作画。富察夫人来宫中看望女儿，提醒皇后虽得到皇上的宠爱，但这会有潜邸的旧人，往后还会有数不清的新人，要让底下的奴才为她效力，没必要脏了她的手。

皇后安排素练送额娘出宫，富察夫人叮嘱素练凡事多帮扶着皇后，有些事情皇后不忍心做，让她就放心大胆地去做。

如懿去如意馆看郎世宁作画，说皇后是皇上的正妻，才能一同作画，嫔妃们是不可以一起的。

郎世宁说在他们西洋，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并没有妾，如果不爱了，彼此可以提出分手。

阿箬认为郎世宁在胡说八道，世上只有休妻，哪有休夫。回到延禧宫，如懿一直心神不宁，想着郎世宁说的那番话，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如懿想着她与皇上的少年情意，和自己的期许不正是如此嘛。在潜邸时，皇上也和自己说过元贵妃与他闹脾气，也正是因为这，她自小以皇后的标准被教养，也知道皇上不可能只有一个妃子。

元贵妃都以此事与皇上闹脾气，那自己也跟皇上提，皇上会如何作答呢。

如懿开始陷进一个漩涡，开始事事都会拿自己与沈宝音做比较。

她这些年也感觉到，皇上虽然还是对她一如从前，可对沈宝音也是放在心里的，她与沈宝音情形相似，有不同，但她一直自诩有皇上的年少情深，也看着皇上似乎对自己更看重些，而认为沈宝音是她的手下败将。

但似乎也成了她的执念，执着于皇上心里她二人谁更重要些。

如懿去找皇上，问皇上若是一个夫君只有妻子没有妾室，这样真是人人都可以做一心人。

皇上说如懿是在妄想，没有任何意义。可弘历心里却冒出了沈宝音的模样，又赶紧说如懿想法过于大胆，不要去妨碍郎世宁作画。

如懿与皇上争辩一番，赌气离开。皇后听闻皇上与如懿起了争执，让另外几个嫔妃去多侍奉皇上，不过皇上对她们都很冷淡。

弘历在与如懿冷战过程中，对皇后安排的嫔妃视而不见，不去看如懿的日子，倒是也没分给别人，全给了沈宝音，但沈宝音已不是曾经的少女了，这种像是施舍一般的陪伴，她一点也不稀罕。

就算弘历日日来，她也还是会问：“皇上怎来了，有何事吗？”

弘历对沈宝音的态度报以理解的态度，但心里不舒服也是有的，可又赖不了别人，自己之前被如懿和太后的事冷落了她，听王钦说，不少人趁机嘲讽她，心里更是心疼。

以为自己只要耐下性子安抚，过几日就好了。却不知这刚开始只是让人烦心的话一直持续多年，到最后变成了一听就刺心的咒语。

如懿听说皇上在钦安殿，便带着惢心去找皇上，皇上送给如懿自己亲手为她作的画，巧的是，如懿也带来了亲手为皇上作的画。

二人走在御花园，边走边聊天，皇上随手拿出如懿在潜邸守孝时为他亲手绣的帕子擦汗，如懿没想到皇上会随身携带。

皇上告诉如懿，对自己还是可以保留着青樱的性子，只是以后不可以说傻气的话，二人和好如初。

沈宝音看两人走了，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们看不见的死角处。她从摛藻堂回永寿宫的路上看见两人，不想搭理他们，倒是没想到看见一出郎情妾意的好戏。

心里只觉得当初对她都是逢场作戏吧，是了，曾经的四阿哥能蛰伏隐忍到如今的皇上，一片真心又哪里那般轻易的给了人。

还好自己早早的看清楚，日子还这般长，若还昏头，指不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呢，被太后和眉庄教养出的孩子，岂是那蠢笨之人，在潜邸那段时间里，被弘历的戏迷了眼，如今不会了。

皇上给太后请安，太后听闻皇上刚从如懿那边赶过来，提醒皇上要雨露均沾，否则后宫会不和。

沈宝音因一直对弘历不愿搭理的样子，让弘历也恼了，这段时间专宠如懿，也让如懿甚是欢喜，认为她与皇上经历了这么多，皇上终于打消了对沈宝音的迷恋。每次给皇后请安，看着如懿对别人都是清高的冷样子，唯独对自己嗤之以鼻的样子，她便觉得好笑，也不给她留面子的回怼回去。

左右就是那皇上的宠爱说事，越说皇后高贵妃众人就越讨厌如懿。对沈宝音倒是一直保持不管不问的态度，有时有不长眼的故意挑衅都被她不客气的回敬回去了，其他人也不敢太过分，都知道她得太后爱护。

如懿把皇上的诗绣在帕子上，差阿箬给皇上送去，皇上夸如懿有心思。王钦汇报启祥宫嘉贵人等皇上去用膳，阿箬闻言称皇上既然夸如懿有心思，不如当着如懿的面夸，省得自己传话。

皇上想起太后提醒的话，决定还是去陪嘉贵人用膳。

众嫔妃给皇后请安，大家说着皇后的衣裳，而皇后看了内务府的账本，声称宫中奢靡成风，后宫不能挥霍。

皇后以身作则，效法祖宗旧制，节省宫中开支。嫔妃心有不满却不好明言，纷纷表示愿意追随皇后。

沈宝音一如既往听着他们聒噪，斜靠着不在意的低头摸着自己氅衣上的暗纹慵懒的不行，偏偏那倾国倾城的美貌让人并不觉得不雅。

太后皇上知道后皆是不满，太后不满皇后不知会她一声就自作主张，皇上不满皇后克扣沈宝音，晨时皇后刚下达的指令，午时皇上令永寿宫份例不变的旨意就传遍宫中。

本想着冷一冷沈宝音让她知道自己生气了，能过来哄一哄自己，可是一直不见她有何反应，也听从太后训诫，没去如懿那，各个宫里都去就不去她俩人那去。

但也还是不舍得他的阿音委屈，不舍得让她与其他人一样穿的如嬷嬷般，从自己这拨了给她，但还是忍着不去看她。

都以为她俩失宠了，对如懿是嘲讽的态度，对沈宝音却没什么想法，皇上已经冷了她很久了，可这皇上的意思，却又让她们心思四起。

再请安时，宫中的嫔妃都穿的像丫鬟一样，唯独沈宝音还是风采依然，身姿轻盈，比他们厚重的宫装相比，她是最扎眼的存在。

果不其然皇后面色不好，高贵妃和嘉贵人也眼热的不行。如懿黯淡了不少，却不同往日的默不作声，今日出奇的咄咄逼人。

“皇后娘娘才说过嫔妃不宜华服锦衣，奢靡无度，元贵妃却依旧着装如此，元贵妃这是对皇后娘娘的意思又不满吗？”如懿直视慵懒随意的沈宝音。

嘉贵人和高贵妃都觉的惊了，她俩都没说话呢，稀奇的如懿竟然先开头，沈宝音连眼都没抬：“娴妃，皇后娘娘都没开口呢，你倒是质问起本宫来了。怎么你这是想越俎代庖？”

果然，皇后比起沈宝音还是更讨厌如懿，看着如懿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不满。接着沈宝音抬手抚上了头上的华冠，露出手腕上的赤金莲花翡翠手镯，抬眼带着挑衅的看着如懿开口：“是皇上心疼本宫，从自己的私库拨给本宫的，难不成娴妃是说皇上奢靡不成？”

沈宝音知道对如懿来说，什么刺激都没有她的少年郎来的扎心，故意说给她听，还特意在娴字重音，

如懿也如她所愿的气红了眼，想要争辩，皇后虽也酸沈宝音但看见如懿不好受她就开心，又看见沈宝音手腕上的手镯，有些心虚又安心下来。赶在如懿之前开口制止，让她们退下吧。

沈宝音丝毫不在意的第一个起身行礼就走了，高贵妃心里不满但又不能说什么，她没有封号，沈宝音按理说排在她上头，她不甘又只能忍耐。

长春宫离永寿宫只隔一条路，沈宝音扶着沈招的的手，踏着摇曳生姿的步伐回了宫。

嘉贵人和高贵妃在她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嘉贵人给贵妃上眼药，高贵妃气的牙痒痒，看着出来的如懿，开始嘲讽如懿。

这些传到沈宝音那的时候，她只冷笑一声，并未说什么。

弘历听闻，以为沈宝音终于忍不住了，以为是因为他才杠上如懿的，晚膳便去了沈宝音那，沈宝音还是不冷不淡，但没有之前那般带刺儿。毕竟收了人家的东西，不能蹬鼻子上脸，就这样弘历也已经满足了。

连着好几日都歇在沈宝音那，也让后宫的人看了如懿笑话，刚吵完嘴，皇上就去了永寿宫，这不是打如懿的脸吗。如懿也在延禧宫委屈抹泪，丝毫没觉得是自己先挑事的。

皇上去延禧宫看望如懿，如懿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皇上，看到皇上时都愣住了。皇上想要护着如懿，却无法自由自主。皇上给如懿带来亲手题的“慎赞徽音”四字，向如懿表明心意，如懿十分喜欢，皇上还嘱咐内务府将字画做成匾额挂在延禧宫的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