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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大难不死

杀王弩

  天已经黑尽了,方圆三十里没有人,雷浪不得不带着三百多属下在巴桑官寨的残垣断壁中过夜。

  清理了一下,绝大部分士兵都住在半塌的房间内。包括雷浪考尔普在内,只有少数几人住在封闭的完整屋内。

  半夜,有人在敲考尔普的门。

  “谁?”想是惊扰了考尔普的梦,他说话有些怒气。

  “雷浪在哪屋?”声音有些破,像是一个已经感冒的士兵。

  “右边隔壁!”考尔普吼了一句,然后倒头又睡。

  等等,谁敢在炼锋营直呼雷浪的大名?考尔普一咕噜爬了起来。窗外本有准备通宵不熄的篝火,而此时熄了,没有光射进窗户,屋子里一片漆黑,考尔普摸索着火石,他本来只用火柴的,但那东西离开了大城市不好买,军需清单里也没有。

  这是巴桑下人居住的小屋,考尔普和雷浪一人住了一间,因为他们是官。

  嚓……嚓……,火星闪跃,还没有点着火绒。

  轰!门破了,考尔普在微弱的火光中看到一张脸,一张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的脸!

  啊……,考尔普叫了半声,声带便没有了声音,同时脖子上传来冰凉的感觉,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头掉在了地上,头皮磕在地很痛,最后,他感觉自己咬到了自己的一个脚指头。

  考尔普房间破门的声音雷浪也听到了!雷浪的目力很好,凭着窗棂上射进来的很微弱的星光,他快速冲出房门,有黑影闪过来,雷浪扒剑成招,剑光如流星,拦腰斩,是天残剑法最常用的招式。

  嗯?雷浪的剑戛然而止,然后啪的一声崩碎……这一招雷浪非常熟悉,折曲村万飞就对他用过,但从个头和身形来看,这个人显然不是万飞。

  啊!雷浪惊呼一声,有兵刃摁在了他的脖子上,光线太弱,他只能看到一个黑呼呼的人影。

  “谁?”

  “雷浪?”来人答非所问。

  “阁下与雷某有什么误会?”

  “是你就好!给你个警告,你娘雪神医给你集的活命机会今天用完了,以后再做恶事,定斩不饶!”黑影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雷浪迅速掏出了他的短管壳弹洋枪,并向着那黑影的头部瞄准。

  黑影后脑似乎长了眼睛,他不回头,反手一击,他的兵器爆伸到九尺长,后发先至,嗖的一声,齐肩削掉了雷浪握枪的手臂。

  啊!雷浪惊恐到无以言表,他也算是个高手,他清楚这一剑的速度与力度,和万飞一样,这个级别的速度是他无法迄及的。

  三丈以外,黑影就从雷浪的视线中消失了。

  “来人!来人!……”喊了好几声没人回应,雷浪只能自己撕了布条包扎好伤口。

  点了火把,雷浪这才在四周查看了一圈,他的三百多士兵全部被人断了头,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 ,他们全部在睡梦中被人斩杀。

  武林十杰前三,雷浪自以为是顶尖高手,现在,小飞龙、石逢春、万飞、这一个黑影神秘人,无一不打击着他的自信与骄傲。

  万飞可以在汹涌的大渡河底潜行 ,但对于泥石流和山洪他却无能为力,在折曲村被泥石流吞没,他毫无反抗力的被掩埋……冲走……,泥石流中有石头、房梁、树木…… 他受伤不轻。

  人已经昏迷,敛息法功法自动打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万飞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趟在一团松软的葛藤之上。葛藤缠绕着一颗大树,确切地说,万飞躺在树桠上。

  火枪上的背带是生牛皮的,不容易断,它此时就挂在树枝上。短刀的鞘、鞘链都是特制的,鞘链没有断,刀还在鞘里,鞘还在腰上。只是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左手折了,右手脱臼了,两条腿都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全身不能动弹,只有头还能左右转动。

  水就在头下五寸,却喝不到,口渴,也饿得不行,衣服已经烂缕不堪,那是折曲河谷泥石流中的杂质东西刮破的,衣兜里的百鸟朝凤瓶子早碎了,药也散了,还好,衣服上留着一点药味,碎布条在水里拖行着。

  水域已经进入长江,江面宽阔,江水很深,江床容水量大,水流也就显得平缓。江面上的船只多了起来,万飞还很虚弱,大部分时间是在避目养神,他错过了好几次呼救的机会。

  又过了两天,过了夔门,水面更加宽扩,万飞的精神气色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满身的刮伤、擦伤开始结痂,有点痒。

  有船经过,万飞可以扯开了嗓门呼救了。

  葛藤茂盛,万飞躺在里面被隐藏得很深。不少人都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而看不见他的人,江面很宽,万飞不能操控大树,以至于错过了不少船只。

  又一艘帆船驶来,运气好,它们在同一条直线上航行。船上有帆,顺风顺水,比随波逐流的大树快多了。转眼便追上了万飞。

  “船家,江中是不是有一团飘浮的草?”还在船仓里的余四问道。

  船家有四人,两人轮流掌舵,两人轮流看帆。

  “客观,你真神了!那边确是有一团飘浮的草。”

  “靠过去,那草簇里有一个人,看看是不是落难的?如果是,咱们得救他。”

  船慢慢向那团浮草靠拢,赔着于四的五个孩子都跑去船弦边看。

  “嗨!还真有人!……兄弟,怎么啦?”

  万飞已经有很久没吃没喝了,身体虚弱得很,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声音也嘶哑了,“山洪冲毁了村子,小弟是死里逃生,水上都飘几天了!”

  船是大船,船弦离水面较高,水手放下跳板,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船上。

  此时的万飞,头发蓬乱,光着上身,裤子也烂得几不遮体,脸上、身上、腿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痂痕。给人一种惨不忍睹的样子。不过,身上的一枪一刀还没有被冲走到是让人意想不到。

  一问时日,万飞才知道自己在江中已经飘流七八天了。

  甲板上太阳大,船家先把万飞抬进船仓。

  “快,给他冲一碗糖水,越浓越好!”余四吩咐道,“饿久了的人,先喝糖水最好。”

  一碗糖水下肚,然后是一碗稀饭。

  “万叔叔!”糖果认出了万飞,“你怎么了?小玉呢?”

  稀饭下肚,万飞也有了力气,只是声音还有点嘶哑,提到小玉,他心里痛极了,“小玉不在了!”

  “也是被洪水冲走了吗?”

  万飞摇头,“差不多。”他显然不想再提此事,看到余四,他转过话题,“兄弟,断龙集之约,是在下失约了!还望兄弟勿怪啊?”

  余四伸手在万飞身上摸了一遍,“那天我们也没有去断龙集,那打仗呢!……大哥,你伤的不轻啊!”

  万飞苦笑,“没有个三两个月,应该是下不了床了!”

  咔,余四把万飞脱臼的右手复位了。万飞左手和两条腿属于骨折,需要上夹棍。

  “果果,去找些合适的木板布条来,你万叔的手、脚、肋骨都需要正骨。”

  在正骨之前,需要上药,余四的行囊里有跌打酒药,他拿出来先让万飞喝了两口,然后给他周身擦了一遍,最后才是上夹板正骨。

  万飞右手复位后还能活动。吃喝拉撒都能自理。

  第二天,五泉集码头到了,余四让泥鳅儿、三百、阿三和阿七抬着万飞下船。他自己让糖果牵着在后面走。

  顺着五泉溪走,正是稻谷收获的季节,一路的都是繁忙的境像。

  在离长江五里地的地方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一个十几亩地的池塘。池塘边上是一片葱茏的竹林,竹林里有一座全竹质的四合院落,竹篱笆、竹墙、竹门、竹窗、竹椽子……

  院子里有一张躺椅,一位面色苍白的男人在躺椅上晒太阳。七月,还是夏日天气,他却盖着棉被。

  “老四,你回来了?”男人从躺椅上慢慢地坐了起来。看着余四,脸上露出笑容。

  “爹!我回来了!……我把春桃姐的糖果找回来了!你看,就是这一个!”余四把糖果推到他面前。

  “呵呵!长得真像春桃,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万爹!”从孤儿院走的时候已经九岁,泥鳅儿还能认出万巡南来。

  担架上的万飞坐了起来,“爹!我是你的小山子啊!”万飞哭了。

  “小山子?……我的小山子!……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万巡南也湿了眼睛,他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这么巧?余四也震惊不已。他赶紧去屋里又拉了一张躺椅来,让万飞父子挨依而坐。

  哈哈哈……,万飞父子含着泪大笑,真是巧啊!

  父子两个十四年没见面了,原本都以为对方不在了,没想到会在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激动了好一会才开始正常聊天。

  “我在咸丰三年回过一次三湾,”万南巡说道,“准备是接你来五泉集的,哎!有个我们临江去外地做生意的人说看到你在湖北旌县被太平军杀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你不在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为什么在五泉集定住下来,我其实是被人强行留下来的,”说着,万巡南笑了,“因为我除了偷东西,还有一个篾匠手艺,那个天枭老头仗着是你爷爷的生死兄弟就把我强行留下来了,他说这里的残疾孤儿没人领养,没有一技之长,长大了要么饿死,要么做乞丐,世道太乱,乞丐也不好做,最后也会很惨。孤儿院里有六个特别的,他们挑出来,送给我做儿子和女儿。嘿嘿!这些孩子很可爱!后来我也舍不得他们了!天蛇、天鹰、天马和天枭,他们都是七十多岁的老头,是四个亲兄弟,都是残疾人,以前就住这个院子里,三年前才走,没人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四个老头会武功,而且武功好像很好,我的六个孩子一直在跟着他们练武功。现在孩子都长大了,他们都有了在社会上生存的能力,天大地大,他们满世界乱跑,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我懒得管他们。”

  万飞介绍自己的情况说道,“爹不是教过我敛息法吗?……我那次装死,逃过了一节!其实那次也不是真的太平军,他们是一股土匪趁火打劫,假借了太平军的旗号作恶,那个是镇上的布庄老板吧?他是土匪故意留下来的活口,我看到他离开的!土匪的目的就是要留几个嘴巴,好让外人知道他们是太平军,以达到嫁祸的目的!嗨……我也是,要是当年我顺着长江往上游找你多好!结果方向反了,跑到了战乱地区……哎!就是阴差阳错呗……对了爹,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起初是有点旧伤,前几天去孤儿院给那里修房子的时候,旧伤突发,没站稳,摔下来了!”

  “旧伤是雷百川打的!”余四在一旁说道,“那是咸丰四年,雷百川到了五泉集征兵,他要强行带走孤儿院十三岁以上的孩子,爹不干,他就把爹打了!要不是刚好雷雪娘来孤儿院义诊,爹那时候诂计就没有了,不过那时候雷雪娘的医术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爹的命是保住了,但后遗症却是很大。那时候我们六个都小,没办法保护爹,四个师父正好又不在。”

  “儿子,你的伤又是怎么了?”万南巡问万飞。

  “没什么,意外,遇到泥石流了!被冲进了长江,还是老四救我的!”

  余四说道,“我哥是为了救人才被洪水冲走的!不过他好心没好报,他救的那个人不是个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救人了?”

  “我去过折曲村,那里的村民说的!你是为了救神医的儿子雷浪。”

  “大渡河上的桥没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余四笑道,“你忘了,我也是爹的儿子,你会的我当然也会!”

  “四哥武功可好了,乔家几百个家兵都不是他对手!”糖果在一边接话,“要不然,我们这些被拐卖的小孩子也回不来了!”

  “你会搏击性武功?”万飞惊讶地问。

  “很奇怪吗?”

  “当然啦!爹自己都只会敛息法和顺手牵羊的指法,这两门功夫都只是咱老万家的生存手艺,打架是一点都不行的!”

  “那你的搏击性武功又是跟谁学的?”

  万飞把头转向万巡南,“爹,我们家老宅因为长年无人住,垮了,那一年,我和春桃姐她们几个准备把它开出来做一块菜园,我们在烂墙里找到了一本武功书籍,还有一把刀,我的武功就是从这里学到的。”万飞说着,把腰上的短刀递给万南巡看。

  二十五斤重的刀对此时的万南巡来说很重,他没有完全接过去,只在万飞手上掂了一下就放弃了,然后笑着说,“刚来五泉集的时候,枭四爷都给我说了,我们万家祖上从你太爷爷那辈起,往上代代都是武林高手,只是从你爷爷起没落了!这刀和武功秘籍其实是你太爷爷故意藏起来的!什么动机咱们无从知晓,可能他本不想我们杀戮吧?”

  “四哥,我娘呢?你不是说我娘在五泉集吗?”

  余四责怪道,“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四哥!你妈妈是我姐,你得叫我舅舅,不然叫我叔也行!”

  糖果不服,“三百一不都叫你四哥?他还是我小弟呢!”

  “果果,你跟我家小玉叫吧?小玉都叫他叔呢!”

  糖果呶了一下嘴,“好吧,我跟着我老大叫。四叔,我娘呢?”

  “你娘去街上了!一会儿就回来!”万南巡对糖果说到。

  “哎!”万南巡叹了一口气,“春桃也不容易!那年我回家,准备举家搬来五泉集的!只是原来伺候你的那四个丫头都成家了,听说还是你给操办的!我给他们每家留了几亩地,剩下的都卖了!半年前,春桃找到这五泉集了,才知道原来她过得很苦,先是糖果她爹去山里找草药摔死了,她奶奶也病死了。曹得福抽上了大烟,我留给他们家的地都让他败光了!后来,曹得福竟然还把果果卖了,春桃就只有果果了,她不能没有她,一个妇道人家,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满天下找女儿,她上哪儿找去,找到五泉集她就彻底抓瞎了!要不是碰巧遇到老四,她也被人卖了!老四把她带回来,我就叫她暂时住下来了,找孩子的事就让老四去了!……这半年时间,我也全靠春桃这丫头照顾了!”

  这时候,一个年轻妇人从院门外经来。

  糖果看着她愣了愣,“娘!”她大叫着扑了过去。

  “果果……”春桃抱起糖果,激动得大哭起来。

  “哎!还有个人呢!”余四拍了拍春桃的肩膀。

  春桃定定地看着半躺在躺椅上的万飞,半响,“少爷?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春桃姐!十一年不见,你一点都没变!”

  春桃笑着,抹了抹眼泪,“少爷可长变了!要不是老爷在这儿和你比着脸模子,奴婢真不敢认!”

  “万叔叔,你也认识我娘?”

  “没大没小的,叫少爷!”春桃对糖果教训着。

  “他刚才让我叫他舅舅的!”糖果不服气。

  “以后就叫少爷!”春桃语气有点硬。

  下午,春桃去镇集上叫了一乘滑杆,她带着万飞去集街上看郎中,万飞的伤还是要找专业的医生医治才行,余四的酒药再好,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医者。

  等离开了村子,春桃才哭着对万飞说出了关于万巡南的实情,原来,万巡南的身体不仅仅是老伤新伤那么简单,九年前,雷百川对他的那次毒打,打碎了两根肋骨,有骨渣嵌入肺部,因当时雷雪娘医术有限,无法取出,遗留时间长了已形成肺痨,不慎摔伤只是一个诱因,实际是痨病已经进入膏肓。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生命时间 。万南巡还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外面,但愿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们都能赶回来。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万飞心如刀绞,没想到与父亲分别十四年后的重逢竟然又是死别!

  在此后的时间,父子两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只是儿子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而父亲的身体却在一天不如一天的衰败。

  万飞能从折曲村的泥石流加山洪的双重攻击中死里逃生。其实,小玉亦是如此,她在大渡河中遇险,没有泥石流,她的情况本来比万飞好得多,只是那炮船爆炸的时候威力太大。

  在第二发炮弹贴在船弦边爆炸的时候,船体摇晃,已经把船上的人颠到船弦边上,第三发炮弹袭来,他们躲过了爆炸中心,因为船大,他们被一整块大木板直接掀翻。

  玄紫背上绑着小环,腰里有十几斤散碎银子还有几斤铜钱,银子和铜钱增加了比重,落水之后,她们母女迅速沉到了河底,虽然玄紫的武功不弱,水性也不弱,但在汹涌的大渡河河底,她所拥有的一切本事在这里都无能为力。母女两个在河底翻滚着,手脚乱薅,本能地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她突然抓住了一只小脚……

  小玉的身上有一百多斤负重,和玄紫比起来,她与水的比重大得太多,加上横渡大渡河她经验丰富,长期在水中练功,她在水中的听力、视力都很惊人,她追上慌乱无助的玄紫,她知道水中救人的禁忌,绝不能让慌乱的落水这抱住身体,否则很有可能是大家同归于尽,小玉只是伸出另一只脚来夹住玄紫的手,她用两只手在河底爬着把玄紫和小环拖上了岸。

  呼,累死了!小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玄紫也累得不行,她已经喝了好几口水,上岸后的第一件事情是解下背上的小环,此时小环已经被喝了满满一肚子水。脸色已经因憋气时间太长而变得铁青。

  “铁虎!铁虎!”玄紫看到和面上起起伏伏,随波漂流的铁虎。

  “我去帮他!”因为铁虎在水面,小玉必须卸下身上的负重,铁绑腿、铁护臂、铁底鞋子,包括装着很多“宝贝”的包包,铁虎不是不会游水,只是在急流中他无法控制而已。

  小玉只拿了小鞭子顺着河边跑,她的小鞭子全部放开来有两丈多长,必要时她可以用鞭子把铁虎拉上拉。

  总于追上了铁虎,但他离岸还是很远,小玉只得把鞭子系在腰间,然后跳进水中。

  要说水性,除了万飞,小玉要是算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她几把水就游到了铁虎身边,用脚把他往岸边方向猛力的蹬,因为反向力他们分别向两边飞退,小玉再游回来再蹬,如此反复,最终把铁虎蹬到了岸边。小玉的这个方法在急流中救人很管用。它既可以增加被救者向岸边靠近的速度,也避免了被救者因慌乱而抱着施救者同归于尽的意外。

  啊!小玉的头痛病偏偏这时候发作,汛期,河水中不时有被山洪冲进大河的树桩,小玉双手抱头,她没有看到水面的环境……

  “玉儿……”抱着小环赶过来的玄紫亲眼看到那树桩向着毫无防备的小玉撞去……

  玄紫抱着小环沿河狂追,小玉再也也没有浮出水面,铁虎也被江水冲没了身影。

  轰隆隆,前方山体滑坡,半边山体落下,阻断了玄紫的路。

  “玉儿啊……”玄紫仰天嚎哭。

  回龙湾,这里已经叫着长江,回龙湾边上有一个小镇叫回龙集。今天是回龙集逢场,人很多。

  “龙王出巡了!”人们奔走相告,纷纷向江边跑去。

  鱼!好多的鱼!江水下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它们围着一个中心点徘徊群舞,草鱼、鲢鱼等几种好动的鱼噼里啪啦的跳跃着,江面上热闹非凡。

  “龙王显灵了!”不少人在地上跪拜。

  “看,白鳍豚!好多的白鳍豚!”

  只见江面上出现了十几头淡水豚,它们拱着一个绿衣小女孩从那鱼群旋涡中冒出来。

  “白鳍豚是龙宫里的使者,这个小女孩儿怕是龙公主吧?”

  人们欢呼着、漠拜着。

  白鳍豚拱着小女孩游向一艘豪华游船。

  “啊!是小玉姐姐!快!快把我小玉姐姐捞上来!”杜天彪就在船上,他看到白鳍豚拱过来的小女孩大喊大叫着。

  人们看到杜家的下人把“龙公主”从水里打捞起来,然后抱入了船仓。

  “原来是龙王给杜家公子送女儿来了!”

  “天佑杜家啊!”

  “杜家公子被龙王相中女婿了!”

  ……

  人们纷纷议论着、羡慕着。

  第二天,卯时,小玉睁开了眼睛,她用双手捶着头,刚才在梦里,她头痛欲裂,她是被痛醒的,此时,余痛还在,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四下环顾了一下,她躺在一间很漂亮的屋里,墙上挂着弓弩、刀、剑,床边有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小孩就是杜天彪

  “小玉姐姐,你终于醒了?来人,快给玉小姐喂点鸡汤!”

  “彪彪?!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里?”小玉挣扎着想起来。

  “别动,你的两条腿都断了,刚刚找郎中给你上了夹板!”杜天彪一面说着,还是扶着小玉坐起来,他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小玉后背。

  “我要找我娘,还有我妹妹!”

  “你年和你妹妹在哪里呀?”

  “河边县断龙镇……这是哪里?”

  “河边县?白水河边!这里是叙洲府回龙湾!孩子,这相差好几百里地啊!”杜天彪旁边的中年男子说道。

  “完了!我娘会着急的!”小玉哭丧着脸说道。

  “可是你现在两条腿都折了呀?等你的腿上好了以后再去找她们吧!”

  “小丫头,要不是彪儿和他的两位师父都说他们在成都就认识你,我还真以为你就是龙女显身呢!”

  “我爹,杜缘”杜天彪给小玉介绍,“我从成都回家后就一直在他身边。”

  “你们去哪里?”

  “我们沿着河道去收各个商号的盈利,我们现在是逆流而上,正好也可以送你一程。”杜缘说道。

  “杜叔叔,我在成都的时候,就听说有人出高价请了杀手要杀彪彪,您们得小心啊!”

  杜缘点头,“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所以这一个多月来我让他跟在我身边。”

  “老爷、少爷,鸡汤来了!”有婢女端了鸡汤进来。

  婢女要用汤勺来喂,小玉的手还灵活,她不要人伺候,自己伸手接过来喝。

  喝完鸡汤,杜缘又命人端来了果盘。

  “小玉,我们又见面了!”魔礼青和魔礼海大笑着进来。

  “大徒弟二徒弟?你们的伤好了?还有俩个呢?”看到他们,小玉也很高兴。

  魔礼青摇头叹气,“他们……没活过来!”

  “这船上就你们两个?有人再打彪彪的主意怎么办?”

  杜缘摸了摸小玉的头说道,“放心吧,彪彪不会再有事了!好好养着,到了断龙集,叔叔派人送你回家。”说完,杜缘就出去了。

  屋里杜天彪和他的两个师父留了下来陪小玉说话。

  “我们的船是三层的大楼船,船上有一百多个高手!”杜天彪说道,“坏人上不来的!”

  “有在成都打你师父他们的那个人那样的高手吗?”

  “有!大师父二师父都怕他!”

  小玉看向魔礼青兄弟。

  “疯刀!……疯刀张狂!没听说过吧?生死轩的头号杀手幻刀阿一就死在他手上!”魔礼青辩解道。

  生死轩的一百零八魅影是以数字命名的,小玉想起了糖果,她也叫阿一,想起了乔镇宗的杀王使身份。野狼谷是什么地方?生死轩的基地?瞎子余四能把她带出来吗?乔镇东又是什么身份?他也是生死轩的人吗?

  小玉透过弦窗,看到岸上密密麻麻光屁股的纤夫,小玉跟万飞行走江湖时间不短,对大人们光屁股拉船的事已不觉得稀奇了。

  “我们的船很大,又是逆水,所以纤夫很多,不过等回来的时候,顺风顺水,就用不了这么多人了!”

  “彪儿,该练武功了哈!”魔礼青对杜天彪说道。

  杜天彪吐了吐舌头,“大师父,我就在这儿练行不行?”

  魔礼青点了点头,得意地说道,“给你小玉姐姐看看,我的青云剑法你也会了!”

  “小玉姐姐,你看看,我的武功怎么样了?”杜天彪说完,抽出了他的竹剑便舞了起来。

  小玉拿了果盘里的一颗桂圆向杜天彪打去。

  “哎呀!小玉姐姐,你为什么打我?”

  “你连我打的桂圆都躲不过,练这种剑法又有什么用?”小玉反问。

  “小丫头,别小看这套剑法,老夫仗着它闯荡江湖几十年!鲜有对手,多少人想学我还不教呢!别看彪彪现在不行,只要他勤修苦练,将来一定是个高手。”魔礼青说道。

  “你也是这么练武功的吗?”

  “当然,老夫即使现在,这套剑法每天也不下十遍练习。”

  “你来!你亲自来!”小玉笑着对魔礼青说道。

  魔礼青大喜,“你终于肯给我学武了?你仔细看好了!”说着,魔礼青就要动剑。

  小玉说道,“套路武功都是花架势,你练得再熟也没用!你这套剑法我在成都就会了,再怎么看都没意义……如果你们都是这么练功的话……你们败给飞花碎玉就一点不稀奇了!”

  “小东西,你竟然小瞧我们的武功?”

  “你耍吧!我让你知道你们错在哪里。”

  “我……我还不耍了!”

  小玉让杜天彪把墙上的弓弩和箭递给她,这是一把成人弩,拉弦要一百斤的力,小玉上弦搭箭,她看上去也没有费多大的力气,然后,她对着魔礼青的大腿射了一箭

  “啊!你这个小混蛋!”魔礼青大怒,魔礼海大惊。

  “你的青云剑法不是天下无敌吗?怎么没有给我打开?”小玉问道,“如果我要杀你,你现在不都死了吗?”

  “你这小疯子,谁能快得过弩箭?”

  小玉不说话,又默默地填装了一支弩箭,“来,你对着我射!”

  “胡闹!”魔礼青反身去取刀伤药,准备包扎箭伤,魔礼海过来夺小玉手上的弩。

  “看着!”小玉大吼一声,将弓弩摔在对面的墙上,弩机撞开,弩箭嗖的一声对着小玉头部射来。

  在弓弩射出弩箭前的那一刹那间,小玉埋头,弩箭射穿了她身后的枕套。

  啊!杜天彪发出一声惊叫。魔家兄弟惊若呆鸡。

  “你……你真的会武功?还……还是一个能快过弩箭的高手?……太扯了吧?你才多大?”

  小玉摇头,“我只是反应速度快,但在绝杀的距离,谁也快不过弩箭!我只是预判了弩箭的发射时间和它的准点。”

  “可是,反应速度我们兄弟也是做不到的!”

  小玉得意地笑道,“所以,我是师父而你们是徒弟呀!……以后教彪彪,你们要重点放在反应速度上,别花那么多时间在套路招式上,因为在绝对的速度面前,那些真的只是毫无用处的花架式。”

  魔礼青兄弟真的服了,他们心甘情愿地叫小玉一声师父。

  “练吧!你们两个先给彪彪整些铁绑腿负重铁臂什么的!然后你们亲自给彪彪喂招,由慢到快,一点一点来!”说完,小玉避目养神。

  魔礼海和杜天彪喂招,魔礼青腿上刚刚被小玉射伤了,他坐下来包扎伤口,一面和小玉说话。

  “丫头……”

  “叫师父!”小玉人小鬼大地说道。

  “嗯……小师父,外面人都说你是小龙女,那鱼群和河豚是怎么回事?”

  “我身上有诱鱼精,那江豚本身就有救溺水动物的天性!”小玉斜躺在床上,她眯着眼睛和魔礼青说话。

  小玉突然睁开眼睛,“徒弟,去给我弄些麻沸散来,丸剂最好。”

  “你要麻沸散干什么?”

  “我有头痛病的!全靠麻沸散止痛!每天卯时和巳时,准时准点,哎!要不是我没按时吃药,也不会被大水冲走了!”小玉懊悔地说道。

  “要麻沸散?现在大船正在行进中,这段河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里给你弄药去?”

  “惨了惨了!这下完了!”小玉哭丧着脸说道,“我每天卯巳两个时辰都会头痛的!”

  巳时,小玉的头痛病如期而至,没有药物控制,她痛得在床上打滚,嘴里不停地哭着、叫着、骂着……

  满船的人都惊动了,船上没有麻沸散,杜缘有随身的家庭大夫,他给小玉扎针、吃药……统统无效,魔礼青和魔礼海只急得团团转。杜天彪吓得跟着小玉一起哭,杜缘叹着气,把儿子搂在怀里。

  魔礼青和魔礼海这才知道麻沸散对小玉的重要性。当即要求将船靠岸,船上有马,他们各骑一匹上岸,分头去就近的集市找药。

  一个时辰之后,小玉的头痛自动消失,已是午时,小玉胡乱的吃了点东西,然后便疲乏地睡去。一屋子里的人也各自散去。

  小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申时,她的床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脸相有点熟,但她确定不认识此人。

  “你是谁?”

  “张狂!就住在隔壁……中午之前,你病得不轻!”

  “你就是张狂?听魔礼青说你打败过杀手幻刀?”

  “听杜家小少爷说你去过成都?一个月前才回断龙集?”张狂反问。

  小玉点头,“我和我爸爸,我们走错路了!饶了一百多里路。”

  张狂急继续问道,“你们走的是无人老山?可看到一个住着人的大山谷?”

  “你说的是野狼谷吧?”

  张狂一挑眉,“外人不知道那叫野狼谷!你们认识里面的人?”

  “野狼谷的谷主叫乔镇东,我的一个朋友是他徒弟!”

  张狂哈哈笑起来,“终于找到你了!嗯!丫头,明天跟我走,我带你找爸爸可好?”

  “你在找我?你是谁呀?”

  “你的朋友是谁呀?你们怎么认识的?”张狂又反问。

  “糖果,哦!他师父那儿叫阿一,那天我和我爸爸路过野狼谷,糖果在那打猎,我们就认识了!只是我们赶路,没有进谷。”

  “你想糖果吗?我带你去见她?”

  “你也认识糖果?”

  “我就是她师父!”

  “你不是叫张狂吗?糖果的师父叫乔镇东!”

  张狂哈哈大笑,“糖果都有两个名字,我为什么不能有两个名字?”

  “难怪,我怎么看你眼熟呢!原来你就是乔镇东!”

  “乔镇东又怎么跟你眼熟了?我们以前认识?”

  “你是乔镇宗的大哥,你们兄弟间挂相!”

  “听说你有一个装着很多兵器的包包,现在你的包包呢?被水冲走了?”张狂脸色有些担心。

  “没有,在我娘那儿呢!”小玉答道。

  哈哈……,乔镇东笑得很开心,他笑着离开了小玉的房间。

  看着乔镇东的样子,小玉有种莫名其妙的的感觉。

  不一会儿,小从船户口看到张狂乘小船离开。

  傍晚,大船靠岸过夜,岸上的纤夫固定了纤绳,他们就在岸边搭起了账蓬。

  空气中飘着晚餐的香气,小玉却在这香气中闻到闷桐草的味道。

  不一会儿,杜缘和杜天彪都到小玉房间里来吃饭,杜家父子是要人伺候的,他们身边有丫鬟夹菜斟酒。

  “你两个师父回来了吗?”小玉问杜天彪。

  “没有啊!”杜天彪回答,“放心吧,他们说过会在明早卯时以前赶回来的!”

  “今天下午,我看张狂走了,有坏人来找彪彪麻烦怎么办?”小玉对杜缘说道。

  “张大侠是我叫走的,我们家账房和总管去收米粮县商号的红利遇到点麻烦,我叫张狂去帮个忙!”杜缘回答。

  “现在……这船上没有像样一点的高手了吧?”

  “丫头放心,我们船上还有一百多个团兵呢!还有你看岸上的那两百个纤夫,他们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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