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飞依稀记得，那几千个难民跪在地上一齐给他磕头的情境。几千个人一齐喊他恩人老爷的声音震彻天宇！那天，喊了他一年山哥的小女孩也跟着那几千人喊了他一声恩人老爷。
离开的时候，小女孩哭得死去活来，他记得，在兵匪屠村的时候，小女孩似乎都没有那么伤心过。
“红儿！”万飞喊了一声。
这是一声久违了十年的呼唤，震惊、激动、喜悦、兴奋、幸福……各种滋味都在脸上跳动，张了一个“哥”字的口型却没有发声，半天逼出来“老爷”两个字来，声音都有些颤抖。恭恭敬敬地福了一个礼，泪水喷涌而出，这是激动的泪水，她慌忙笑着去擦。
“什么?谁让你叫我老爷的?小时候你不是叫我哥的吗？”
柳飘红哭着，笑着，“那……小时候不懂事嘛！……万家寨百家姓氏全都统一跟你姓万了！……宏伯说了，我们万家寨三千二百口子人全部因你而活命，我们全部是你的奴仆……我们……”
“尽扯没用的！”万飞打断了她的话，“不许听那个宏伯的！他就是个老玩固！”
“宏伯说，你当年为了我们，倾家当产，让自己一个富贵公子变成一个流浪儿……”
“哎！宏伯就知道瞎猜，他们不知道我，你和我相处那么久，你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万飞看了一下两边，没有把话说明白。
“跟哥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万飞做了一个边走边说的手势。
“你走后，师父第二天就正式收我为徒弟了，嗯，他也教我闭气功了，但他教我的闭气功法没有你教我的好，师父也教我武功了，师父可严厉了……
十六岁那年，师父开始让我独立行走江湖。骆大人开了一届武林大会，选了不少青年人参军，雷浪就是那一年去的，不过他们家雷百川本身就是个军阀，在天匪闹事之初就是民团千总了，雷浪是参的自己家的军。那次武林大会我得了一个第四的名次，输给雷家兄弟我不甘心，后来听说他们两兄弟用让人对着自己射箭的方法来练功……太狠了！我输给他们也就不觉得冤了！”
万飞点头，雷家兄弟练功的方法他见过，确是如此。
十五里的路他们走了一个时辰，天色早已黑尽，成都市区就在眼前，很多人都已经入睡，只留下几个稀疏的灯火。
有人影急冲冲地走过来，近了，是一个锦衣美女，她和柳飘红相仿的年纪，她淡妆素颜，美得不可方物。
“没良心的！你说行动取消就取消了？……不行，那天你必须给我到场！……如果你不来，万家寨的人不来，戒凡师兄也不来，我……我的飞龙哥哥怎么办？”来人见到柳飘红就是一顿大骂。
“灵儿，你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柳飘红显然有点诧异，因为为避旁人耳目，她和万飞走的是与官道相邻的小路。
“有那么难吗？你一身红衣，八百里以外就能看见！”
万飞一身土布麻衣，见到打扮高贵的云灵儿，他谦卑地微微低头，这个动作非常适合他“底层农民”的身份。
“死丫头，你还好意思说，戒凡师兄没跟你说清楚吗？你还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那万飞龙根本就不是我们万家寨的万老爷！你这是让我们几千人去白白送死！”
“你……怎么就肯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万一……万一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呢？你们良心何安？……你们……你们会后悔的！”
“因为我家老爷现在就在你面前！”柳飘红指着万飞对云灵儿说道。
云灵儿其实已经听戒凡把事情的“真像”说清楚，她赶忙追来，其实也是为了得到一个证实。
“草民见过灵格格！”万飞埋着头对云灵儿行了一个礼。
“你……你们……”云灵儿只看了万飞一眼，指了指柳飘红，突然蹲在地上大哭。
柳飘红安慰着她道，“好了灵儿，你也尽力了！想那姓石的包括飞龙将军在内的所有天军头子都是自愿请死的！或许，我们去救，他们还不一定领情呢！”
“呜呜……可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去死呀！呜呜呜……”
柳飘红叹了口气，“天黑了，我们回去再说吧！”
云灵儿突然抹了抹眼泪，态度凶狠地说道，“你们不来算了，但也不要管闲事！我这就去通知我的朋友，我们今晚就劫狱！我们提前行动！”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跑开。
“站住！”柳飘红一把把她拽住，“别犯傻，你们去劫狱就是送死！我调查过了，雷浪跟本调不动整个雷家军，就是给他的三百人也是雷百川的心腹，要帮你顶多只有他一个人！向霸天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与我们合作不外呼就是要利用万家寨的三千敢死队去牢里捞他们的人！现在万家寨的人散了，他是不会帮你的了！就你和雷浪两个人能干什么？”
“不！飞龙哥哥对向霸天也有救命之恩，就冲这一点，他也必须去给我劫狱！”
“就他那几个人去劫狱也是以卵击石！”
“不要你管，大不了鱼死网破！”云灵儿挣脱了柳飘红的手再跑。
柳飘红再次追上去抓住她，于是，两个人在哪里拉扯不下。
我飞摇头，看来不说出真像，今晚就会出人命！他清楚如今监狱的防御能力，也清楚四川总督骆秉章的铁面无私。慢说云灵儿只是一个挂牌的外戚格格，就是皇族的亲王贝勒，如果犯了谋逆造反之罪，他也可以先斩后奏。
“好了！你们别闹了！”万飞出声制止，“昨天晚上我已经去过天牢，里面的人是真的不愿出来，否则，我昨天晚上就把他们救出来了！”
“你说什么?你是谁？我为什么么要信你的话?”云灵儿这才注意这个“万家寨的万寨里。”
“我其实是想去救蒙得恩的！他们都关在同一个地方。”
“蒙得恩是谁？”
“老虎哥！……八年前，用手臂替你挡过刀的，当时，天军人人要将你们几个赶尽杀绝，但在天军里面，不滥杀无辜的人也有很多！老虎哥从来不杀无辜妇女和小孩。十年前，他也替我挡过刀。”
“你……你你你……你是谁？”云灵儿划燃了一根洋火柴，她把火苗贴近了万飞的脸。
“哥?哥！飞龙哥哥！哈哈……”云灵大笑着，猛然一把把万飞抱住，“怎么回事啊？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男女方面，万飞是很保守的，他尴尬的举起双手，不知道如何是好，“哎……哎……汗！……热……哥全身都是汗水！……快下去！”
“不干?……好久没抱哥了！”云灵儿流着眼泪，现在的眼泪，她是笑着流出来的。
“启开！”柳飘红急忙去把云灵儿的双手从万飞身上辦开，“姑娘家家的，你妗持点好不好?阿弥陀佛！都是艾丽丝那个洋女人教坏的！你们怎么好的不学尽跟她学这个?”
云灵儿也觉得失态，不抱人了，却也抓着万飞的手不放，“哥，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那个监狱里的人又是谁？”
“我的事你们要保密！就我们三个知道！我连戒凡都没说。”
柳飘红和云灵儿同时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云灵儿又问了一遍。
“说来话长了！那个人其实姓柳……”万飞突然想起什么来，“红儿，你爹以前是不是在宜昌做过捕快?他以前的名字是不是叫柳如风?”
柳飘红仔细地回忆着，“我爹被人抓走的时候我只有八岁，他平时很少回家，左右领居都叫他柳大人，现在回想起他的形头装扮，他应该是个捕快，我娘也叫过他的名字……好像叫翔羽！”
万飞自语，“姓柳名飞，字翔羽，号如风！……”万飞看了看天，“今晚还来得及，你们两个跟我去监狱一趟！”
“真的能去?还劫狱?”云灵儿问道。
“真去，但不是劫狱，是探监！……对了，你们会做饭吧？”万飞问道。
“师姐！”云灵儿指着柳飘红。
“荤的素的?”
“我给师父煮了好几年饭呢！”柳飘红自豪地说道，“至于荤素……”柳飘红笑了一下，“你看看戒凡就知道了！他们都是酒肉穿肠过的主！”
“那就好！”万飞点头，“灵儿，剑给我！……红儿，带着灵儿弄菜！”
万飞用云灵儿的剑砍了些路边的棘条，嗞嗞的破开，就地编起了框子。
“弄菜?怎么弄?”云灵儿脑袋里有云雾。
柳飘红已经蹲在地里摘菜，“就我这样弄……茄子、辣椒、扁豆……一样一点点，多摘几块地，集少成多，我们够吃，菜农也没什么损失……”
万飞的动作飞块，菜没齐，他的框子就编好了，他还抓了几只田鸡，就地剥了皮，去了内脏，丢到框子里的只是净肉。
云灵儿新奇得很，“原来做贼这么好玩?……咱们还偷点?”
柳飘红笑道，“以前，我和我哥一起流浪的时候，我们天天这样干的！”
看到万飞编的框子，云灵更是惊奇不已，虽然时间短暂而苍促，但框子的样式、精巧一点不拉，“哥，你还有这个手艺?”
“没对你说过吗？哥哥家里是祖传八辈儿的篾匠！”
万飞带着柳飘红和云灵儿先去了一趟衙门，他让她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自己翻墙进去偷了三身衙差的衣服出来，等一下会儿还要去找何老四问今晚的口令，但料想他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衣服和腰牌，衙门里有不少留守的衙差，趁他们此时正在熟睡，万飞偷衣服腰牌都还轻松。
然后顺着穿城河的河边行走，最后又顺着一条污水沟边的小路来到万家胡同的背面。
今天，黄泰有事，酒馆关了一天门，到傍晚的时候他才回来，不过回来以后他也没有开张营业。
小玉从东郊回来后天也黑了，陈氏把她叫到自己家里吃了一顿夜饭。都知道万飞早出晚归的，她给万飞留了饭菜，让小玉端回后院，放好，万飞回来后可以自己热一下再吃。
中午和傍晚和人干了两架，想着万飞回来知道了要骂，小玉把小褂脱下来自己补上，平时补衣服上钮扣这些活都是万飞做的。
小玉的十指灵巧，女红不怎么难人，家里备有针线，不一会儿就把小褂上的口子不好了。
将练功的铁护臂和铁绑腿脱下来洗了，补好的衣服也洗了，最后添加了鸡槽里的水和食物，都说鸡是鸡摸眼，其实不是，在院子里点上油灯，它们还是看得见吃东西的。
夜深人静，小玉不敢练火枪，她拿出来那架弓弩练起来，用两层草垫夹一层木板作箭靶，弩箭射到上面的声音一就不大了。出火枪，在山里的家里，小玉也有弩的，那是架普通的竹弓弩，比这架钢弩大得多！那个不是连弩，得上一支放一支。那种弩的箭槽是外置的，弩箭可以有箭羽，射出去不飘，准得很！田冲的这架连弩不同，除了弦缝，箭槽是封闭的，箭杆上没有箭羽，射出去十步就有五寸的误差，二十步都有两尺多了！
后门外有脚步声，小玉能听出来是万飞回来了，但同时又有其它两个人，来客人了！小玉高兴地打开了门。
“玉儿，我们家来客人了！这个是灵儿姑姑，这个是飘红姑姑……叫人！……我女儿小玉。”
“灵儿姑姑好！飘红姑姑好！”小玉的嘴也甜。
“老爷，这是小姐?你女儿?”柳飘红不太相信万飞有这么大一个女儿，因为小姑娘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而十一二年前的万飞也就这么大一点！他怎么可能有孩子?
“啊？怎么又喊成老爷了？”万飞和云灵儿一齐问柳飘红。
“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叫少爷吗？”柳飘红辩解道，“那少爷小姐的不乱辈分了？”
“那你怎么叫我?”云灵儿叉腰问她。
“怎么了？还想我叫你格格?每天见你都三叩九拜的?”
“你叫我哥老爷?那叫我什么?”
“姑……姑奶奶?”
“哎！这名儿我喜欢！就这么叫啊？哈哈哈……”
“去你的！我还是你师姐呢！”
对柳飘红对他的称呼，万飞也是无法，一路上给她纠正过多次了，她还是要这样。
“哥，这孩子几岁了？嫂子……天京那个也不是丁兰姐姐了？”云灵儿小心地问道，脸上布满阴云。
万飞摇头，“那个……那个还是那个……这个是玉儿！石大哥的那个，八年前你还抱着她玩的！炫紫嫂子生了老二之后，这个就过继给我了！如今跟着我姓万，从小她也粘我，我们父女相依为命。”
“哦！”云灵儿的脸上又烟消云散，“石大哥的那个！哎呀都长这么高了？那石大哥和炫紫嫂子他们好吗？他们……”她又担心地问道，“不会是在大牢里的那两个吧？”
“我们一起的，我们在川西大山里安家有几年了，这次来成都是玉儿生病了，我带她来治病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出来。”
李家后院也有厨房，就在屋檐下，柳飘红环顾了一下四周，提着偷来的菜就去煮饭了。
看柳飘红找对了地方，万飞也不多说了，他去屋里那出来原料和小锅，又在院子里用三个石头垒了一个小灶，他又开始生火熬胶。
“刚才，房东陈妈留了爸爸的饭，我把它盖在锅里了，还有我们自己炸好的鱼！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别管我。”小玉对柳飘红说完，又继续练她的弩箭。
因为太过精小，起初，柳飘红和云灵儿都以为小玉手上的是假玩具弩，当小玉射了两箭后，云灵儿最先惊觉起来！多看几眼后又要过来仔细观看。
“杀王弩！”云灵儿惊叫起来，“宝贝啊！哥，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东西可不能随便给玉儿玩！”
“哪是玉捡来的！”万飞回答。
“捡到的?哪里捡到的?再捡一个试试?”
“灵儿姑姑，你知道这弩?”
“这叫杀王弩！是京城幾锦衣卫神弩营的专属武器，全世界就只有那么两百架！以前，江湖上别说正品，连仿品都找不到！这个东西千万别再让玉儿做玩具了，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柳飘红也要过去看了一下，“这种箭在最近几年在江湖上出现过，山东的快刀陈三，东北的快刀李净以及江湖上好几个有名的好手都死在了这样的小箭之下，起初谁也没有往杀王弩上想，以为只是普通的背弩、袖箭一类的暗器所杀。听你这么一说，是这架弩所为了？”
云灵儿点头，“现在神弩营只有一百九十九架了！前几年，有一个神弩营的锦衣卫士兵偷跑了出来，他顺走了一架，他就是现在悬赏三万两白银的通缉犯田冲！”
“灵儿姑姑，这架弩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小玉说道，“箭太飘了，十步的误差就有五寸！二十步的误差都有两尺多了！”
“杀王弩有其专属的杀王箭，用它的专属弩箭，射出来就不飘了！但这杀王弩的弩箭做工太过精巧，一般人跟本做不出来，为神弩营造箭的是一两个拥有绝技的工匠，所以，不单杀王弩是稀有珍宝，就是它专属的弩箭也价值不菲。”
“灵儿姑姑，你见过这种弩箭吗？它的难点在哪里?或许我们以后能做出来也不一定！”
“你还想玩这架弩?”
小玉想了一下道，“你们大人拿着它出去招摇可能别人要注意，可是我是一个小孩啊！谁会往正宗武器上想?再说了，我可以把整个弓弩涂上黄漆，只要我不当众使用，别人肯定会认为它就是一架玩具！”
云灵儿还是摇头，“我说了，做这种箭是绝活！说了你也造不出来！”
“你说吧?”小玉央求。
“关界还是箭羽上，连弩箭是装在箭匣子里发射的，一般的毛羽在匣子里会不好分，导致箭上不了弦，杀王弩的箭羽与箭杆是一个整体，有三片，长六分。是从原来光滑笔直的箭杆末端修刻出来的，大小没超出箭杆的直径。技术的关界在于，这三片羽要薄了，会被弓弦崩坏，厚了又起不到稳定箭矢飞行的作用。如果不均匀，或者偏了，飞出去的箭同样要飘。所以，用做不好的羽箭还当不了用没有箭羽的光杆箭。”
“那用光杆箭，田冲又是怎么杀人的?”
“田冲用杀王弩杀人，主要在十步以内的距离！十步以外二十步以内的命中机率很小，超过二十步射箭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在田冲做案的地方有不少射空了的飞箭。”
小玉想了一下也是，皮尔二十多人，他四十多支箭也只是射死十人！
“其实，杀王弩最大的威力是来自于它的发射速度。如果用上它的专属弩箭，在三十步以内，连填弹最快的洋枪都不是它的对手！”
小玉在心里诂计了一下，像田冲那样不拉满弓的话，她每秒自少可以放出五支箭，是洋枪射速的五倍。
柳飘红做饭，万飞熬胶，小玉也不练箭了，柳飘红拉着她聊天，妹妹几岁啦，爹和娘好不好啦，平时都和什么样的小朋友玩啦，山里有没有狼啦……
“我还没有妈妈呢！”小玉说，“爹和娘托了好多媒婆都不成！爸爸老是挑三捡四的，爸爸还叫他们不要操心，娘说，她们那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后来，多吉老爷的两个双胞胎要做我妈妈，爹和娘都喜欢得不得了，说她们身材好，好生养，可我和爸爸都不喜欢她们，那两个女人就天天往我们家跑，没办法，爸爸就带着我天天往外跑，哈哈哈哈！我们这就叫东躲西藏！”
“多吉?藏族人！你们那里藏族人多吗？”
“我们村里不多！大河那边多！可是拉姆和拉则能找到我们家了，她们经常来，从她们官寨到我们家要走两天山路呢！路上可能还要在断龙集过夜，路上还有狼、老虎、熊瞎子，她们一点都不怕！我娘都替她们怕得要死，可她们还是要来。”
“是不是她们两个太丑了？你和爸爸都不喜欢?”
“不是，她们都很漂亮，长得白白的，一点也不像其它藏族人那样，就是个子不行，爸爸站在她们中间不好看，我喜欢我的妈妈比我爸爸只矮一点点，就像我爹和我娘一样，还有，我只要一个妈妈，多了家里会天天吵架的！多吉老爷家的女人就多，她们天天吵架，拉姆她们的阿妈就那样被吵死了！爸爸说她们两个是猪，笨死了！家里有个例子还要两个人嫁给一个人！太笨了，我们也不要！”
“不会吧？听你这么说，她们其实不笨的！可能是因为她们年纪太大或者太小了？所以你爸爸不喜欢。”
“嗯，我也觉得她们年纪太小了！她们比爸爸小整整八岁！你们说这能行吗？我娘比我爹才小四岁，她们肯定不行！”
“比你爸爸小八岁，今年都十六了！那也不小啊！好得很嘛！”
“可……可爸爸说就是不行！我和爸爸是一伙的，他说了不行就不行！”
云灵儿看了万飞一眼，“你爸爸有病吧？这么美的事都不干?二八佳人！美若天仙！还双胞胎两个！左搂右抱，傍红依翠……是不是太矮了？和你爸爸差多少?”
“差五寸！”
“五寸算个什么?”
“可是……可是我娘和我爹只差三寸的……”
“让她们再穿上一双两寸丁鞋……刚好！”
“不能再穿丁鞋了！再穿，爸爸的头就只到她们下巴了，嘴就齐胸了，爸爸又不吃她们的奶……”
原来是两个女巨人?！噗！云灵儿和柳飘红同时笑喷，柳飘红手上的菜刀差点切到手。
“玉儿，别什么话都说！”万飞转过脸来瞪着小玉。
柳飘红和云灵儿却在狂笑，而且是久久收不住的那种。
“哎呀！你们别笑嘛！”小玉有点急了，“个子高非要做我妈妈也不是不行！主要是她们两个都怕耗子！”
“怕耗子也是理由？”柳飘红和云灵儿又被小玉逗起了好奇心。
“灵儿姑姑，飘红姑姑，你们怕耗子吗？”
柳飘红和云灵儿都摇头说不怕。
“那就好了！我娘说男人都怕耗子的！好的女人都不应该怕耗子……”
“玉儿！”万飞厉声制止。
小玉尴尬的笑笑，“爸爸不让说。”
好奇害死猫，柳飘红与云灵儿兴趣和味口都上来了，“说吧说吧！别管你爸爸……有姑姑给你担着！不行的话，这里两个姑姑给你担着?”云灵儿怂恿着。
“别说……别说……”万飞哭笑不得的样子。
“说说说，你看你爸爸在笑呢！说了他也不会怪你！”
小玉看了看万飞，他确实在“笑”，这才放心地道，“男人都怕耗子，他们要是在床上看到耗子就会吓得往女人肚皮上躲，我爹就是这样，我以前看到过一次，我娘就是这样给我说的，拉姆和拉则都怕耗子，到时候爸爸往哪里躲啊？你和飘红姑姑就都不怕耗子……”
小玉话没有说完，云灵儿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别说了！别说了！”她急得大叫，满脸羞红，却又止不住噗噗猛笑。厨房里的柳飘红也因大笑走神，把煮菜的盐巴撒到了灶台上。
不一会儿，饭熟了，菜熟了，万飞的胶也熬好了，吃了饭后胶也刚好冷下来。
万飞熬胶当然是变脸用的，关蒙得恩他们几个的监狱里没有女性衙差，所以柳飘红和云灵儿必须是男状。在万飞的指导下，她们也还能做出两副勉强算是仿真面具的面具来。头发重新扎成男式的麻花长鞭，然后各自拿一套衙差的衣服去屋里换，顶帽、衣服、白丝巾，“哥，这条白丝巾是干什么用的?”
万飞脸上一阵尴尬，“那个……那个也是化妆用的！”
“男扮女装要用丝巾，可我们是女扮男妆还用丝巾干什么？”柳飘红和云灵儿都以为是万飞搞错了。
“笨呢！”小玉插话说道，“你们以为女人穿上男人衣服就像男人了？这两条丝巾是用来绑奶奶的！你们见过大xp男人吗？”
噗噗！柳飘红和云灵儿笑着，红着脸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小玉睡觉的那个屋。
“哎，我屋里有机关的！你们别乱动我的东西！”小玉跟着追了进去。
不一会儿，三个大人从后门出去了，今晚上的行动小玉又没有份 ，万飞没有让她出门的计划，也就没有给她做一副面具。
这种仿真的软胶面具其实只能用一次，第二次贴上脸就不牢固也不贴合了，而且也是暴露自己一条线索。很多时候，二次使用只能算个面具，而达不到变脸的效果。今天白天用了一次昨天晚上的面具，它上面已经有太多假脸的破绽，实在不能再用了，好在小孩面具上没有粘毛，还可以回炉重新做一张。于是，小玉又重新把小灶生起火，把已经用了两遍的面具再次回炉，她记得万飞做面具的程序，对着西洋玻璃镜子依样做起来。
嗯！还是像，虽然看起来不漂亮，但好呆也换了一张脸，出去随便怎么玩也不会有人认得。
被雷浪和考尔普弄破了的小褂又穿在身上，破口在万飞回家之前已经补好，小玉的针脚细密，女红还可以，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今天白天的事她还没有对万飞说，因为有柳飘红和云灵儿在，她不知道可不可以说这些事情。
真正的玩具如陀螺、竹蜻蜓、健子球、杏核等得放在家里，小刀、火枪、弹药、以及那架弩这些准武器都要带上。
晚上是不用穿练功负重的，有薄钢护臂就够了。
从昨晚的经历来看，为了防止小偷，仅仅是机关显然不够了，小玉把半截迷香蜡烛放在了醒目的位置。
最后，小玉栓好门栓，她再翻院墙出门。
黄记酒馆里的灯还亮着，听说他从中午就关门了，他在屋里到底干什么呢？小玉有些好奇。
晚上打猎的诀窍就是动物的眼睛，它们会反光！无论动物们如何隐藏，只要它正脸看你，两点亮光是藏不住的。人也一样，为了不让自己的眼睛在漆黑中反光，小玉用黑纱蒙了双眼，虽然要影响一点视力，但这是在夜行中隐藏自己的最好办法。
从山墙上的格子溜进屋对小玉来说并不是难事。她进屋之后躲在躲在屋檐下的挑梁上。
黄继泰居然也在化妆，现在，他已经染黑了头发，正往腮帮子里塞东西，然后脸型就变了，再一根一根地粘胡子，最后成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大胡子?！小玉想起了今天傍晚在城郊的那场撕杀……对！就是他！小玉看到了黄继泰别在腰上的两个镖囊。
吹了灯，黄继泰越窗而出，又要去杀人了吗？小玉决定悄悄跟上去看热闹。
此时的城隍庙已经没有人，但烛火还在闪耀，黄继泰跪在城隍菩萨像前祷告了一下，但又看到他掀开蒲团看了一会儿，然后他在地上擦去了什么，最后离开城隍庙，又穿城来到郊外，这里有一片高粱地，地边有几颗高大的香樟树，高粱地中间有一间土墙茅屋，屋内有灯火。黄继泰敲门，屋内有人开门将放了进去。
小玉刚想跟近到茅屋去，却听见高粱地里有蝈蝈儿的叫声，这种蝈蝈儿的叫声很特别，它比普通蝈蝈儿的叫声大得多，小玉猜想它是只特大个儿的蝈蝈儿，机会难得，她决定先抓住这只蝈蝈儿再说。
寻着声音找去，却是一双闪着微光的眼睛……是人在学蝈蝈儿叫！小玉立即小心地爬在地上不动，看对方还不知道蒙眼，说明他们的隐身本事还不到家。小玉想看看他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事！
又有一个人来了，他们在小声的说话。
“人来了！叫兄弟们精神点，这几个武功深不可测，只要老板一发信号咱们就动手，下手一定要狠！不能给他们留半点机会，否则死的人就是我们！”
要杀人！要杀的人就是黄爷爷！小玉心里一紧，侧耳细听，这片高粱地里的这种“蝈蝈儿”足有一百多只！他们都分散又包围着那间茅屋。
蝈蝈的叫声小玉也会，她也学了几声，然后向着其它“蝈蝈儿”一只只搜去……
最后，小玉连叫了十几声都没有回应了，高粱地里突然静了下来，小玉这才摸近茅屋，围着茅屋走了一圈。茅屋低小，檐挑、屋脊都没有大的空隙，无法像城里房子那样藏身，小玉反身回到地边上，她爬那株高大的香樟树，透过窗户，从香樟树上可以看到屋内的一些情况，黄继泰一直在和人吵架，和他吵架的人没有化变脸妆，只戴了一张鬼脸面具。
他们的旁边还有两个不太说话的变妆脸，这两个都是江湖上的顶级杀手！
生死轩的一百零八魅影，个个武功超群，江湖上谁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正脸，识别他们的方式就是他们独特的武器。飞花碎玉三十六，也就是现在小玉知道的黄继泰，像纸牌一样厚薄的二百一十六把飞刀就是他的标记。他腰上的两只镖囊永远让人胆寒。
盾刀劈山二十四，他那把像盾牌一样的宽刀就是他的招牌。
小枪破天三十一，铁杆小枪，枪长不过三尺五寸，却是让不少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存在。
“六十年前，老轩主亲口答应，等我们六十岁以后，会给我们一笔丰厚的退休金养老！杀王使大人，三十六已经八十有三，早该退休了！你们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我出工?”
鬼脸不以为然，“一百零八魅影个个不得真容，你们一直可以收徒弟继存，谁知道你是不是以前的那个三十六?你现在说你六十岁八十岁有什么意义?”
“老轩主认得我们真容！有新人接替也得他过目，是否本尊，老轩主一眼可知！”
“爷爷过世了！本使这次来成都，除了下达杀王令，还有就是通知各位，一百零八魅影需在今年重阳夜回归一次总部，让新任轩主再验一次正脸。”
黄继泰笑了，“三十六就此别过杀王使大人，重阳夜的真容验定就免了，三十六决定就此金盆洗手，养老金请存入三十六在四海钱庄的汇号，三十六随时去取。”
“站住！”鬼脸拦住了欲出门的黄继泰，“退轩离休也可以，但你遗留的问题得把他处理干净！”
“有什么问题?”
“今天下午，本使一路留下标记，要你跟着肥猪出城并将其宰杀，你可完成任务?”
“你又找了轩外刀客，要我何用?”
“那是我的事情！你无权知道！你临阵放水，就是本轩大忌，你坏了规矩，对生死轩心怀二心，按规矩……你今天走不了了！”
“哦！”黄继泰收脚，拿眼看了看二十四和三十一，“走不了了？”
二十四缓缓抽出盾刀，三十一亮出了短枪，“应该是走不了了！老实说，临阵放水顶多没有佣金提层，你工作了六十年，养老金不少，用这笔养老金作杀你的佣金，我们的提层不少！”
黄继泰看着鬼脸大笑，“这才是杀我的原因！如果我不选择退休呢？”
“一个不再杀人的魅影，我们留着有什么用?”
“至少你们不用再付养老金了！等我老死了，我也没有继承人，也没有人来领那笔钱了！”
鬼脸摇头，“我们的制度有漏洞，老一辈的魅影我们不能完全控制，心存二心的，临阵放水的必须清洗掉！”
“你们呢？没想过会和我一样的下场?”
二十四说道，“我爷爷早就过世了，现在的我是二十四继承者，这工作不错，收入很高，家里百亩良田，万贯家产都是由此而来，所以，我不打算脱离组织，即使那天不干了，也有自己的继承者继续二十四的牌号！”
三十一说道，“儿子没出息，什么事也干不了，孙子整天游手好闲，没办法，这工作不能丢！”
“没得商量了?”
“你也可以自裁！”
“那就开打吧?”黄继泰的两只手上多出两张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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