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为鱼用指尖摸了摸粗糙的老树,目光落在上面一道崭新的砍痕,痕迹并不深,只出了里面白色的韧皮。
又向里走了走,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个这样的标记。
这正是她在梦里怕迷路所做下的标记。
根据这个,姜为鱼已经了然,昨日并不是一场梦。
有人救了她,治愈了她的伤口,还抹去了所有目睹人的记忆。
想必那人修为不低。
不过她也不好断定,那救她的究竟是人是妖亦或出于什么目的。
总而言之,无比感激。
虽不知恩公名讳,但恩情久存,为鱼记住了。
姜为鱼垂眸,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朝着前方的山途轻轻恭了一身,拔步前去。
既知长远之苦,她亦不愿放弃。
……
因为有了前日标记下的大致范围,姜为鱼顺着另一个方向攀足寻找。
很快,便被一片丛莽的荆棘拦住去路。
带棘的灌木丛任利刺张牙舞爪,静静地驻立在那,将前路堵死。
见此,姜为鱼毫不犹豫地握起沉重的斧子,向荆棘丛用力砍去。
一截,两截,三截……
“嘶……”
她尽量小心地落斧,最后手背还是碰到了这要命的锐刺。
连袖口都被刮撕了一截,露出了里面的的皮肤。
血一子涌了出来。
伤口虽不大,但血流不止,很快染红了一整只手背,还顺着手臂向下滚落。
这么看上去就跟只断手似的。
姜为鱼自嘲。
她一手捂住伤口,用嘴顺着那撕裂衣袖的衩口往下使劲一扯,撕下一块布条来。
草草包扎了伤口后,姜为鱼提斧继续砍。
谁知,砍了个空。
向下看去,只见带刺的荆条仿佛生了灵性般扭着身子轻盈地躲开了。
呦,还挺妖娆。
姜为鱼退后一步:……我在想什么?
面前的荆棘丛动了。
一根根荆条如同蠕蛇般伸展着腰姿,分两拔缓缓抽动着带刺的身体聚集在一侧,为中间让出一支宽敞的空道。
等了一会儿,两侧的荆棘见姜为鱼不动,以为间距不够大,又向两旁卷啊卷,卷啊卷,终于挤成一堆,身体扭跟麻花似的。
那副又丑又别扭又谄媚的样子似乎是在邀请她过去。
姜为鱼:“……”
这些荆棘不会也是个欺弱怕硬的货色吧?
姜为鱼有些鄙视,不过还是提着斧头顺畅地走到了对面。
这时,一只荆条慢慢凑了上来,轻轻地卷住了她手中的斧刃,向着右方支棱起纤长的身体。
似乎是在指引方向。
姜为鱼愣了一下:“向那走?”
荆棘高兴地扭了扭身体,表示肯定。
姜为鱼挑眉:“我凭什么听你的?”
荆棘急了,又扭成个麻花。
“罢了,就当是看在你给我开道的份上,我听信你这一回,要是个陷阱,我就拿斧头把你连根砍了。”姜为鱼晃了晃锋利的斧刃,露出一个与年纪不符的阴狠表情。
荆棘顿时扭得更紧了。
一时不知是上古大妖可怕,还是眼前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更恐怖。
目送姜为鱼的背影远去不一会儿,荆棘丛刚想合拢时,一个少年又磕磕绊绊走了过来。
送走一个又来一个,这个看起来可比上一个好欺负些。
荆棘丛今天又被人指挥,又被人威胁,本想把丢掉的面子一并找回来,虐一虐这小崽子,却未曾想又受到了大妖那边及时传来的命令。
把这只人崽子也给他带过去。
荆棘丛一下子欲哭无泪。
心里咒骂着臭妖怪你别撑死,明面还得扭着腰凑上去营业。
真是够了,它就是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独自美丽,时不时为人添添堵的荆棘丛啊。
一个两个对它指手画脚,更要命的是,它还不敢反抗……
唉。
生活不易,荆荆卖艺。
路见不平,荆荆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