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过人也走了，还有件事需要阿诛解决，“阿诛，你帮我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有追踪符之类的东西？”

这两日我并未发现身上有什么异常，若非禹容潇追到这里来，只怕我和阿诛还被蒙在鼓里。

阿诛走近了些，关上了房门，用灵力探查后才从我头发上取下一根普通的发丝，轻嗤一声，“是蛇族特有的追踪术，倒是有几分本事。”

指间捻起一簇火焰，青丝顿时化作飞烟消失得无影无踪，“阿诛，清榕是蛇妖？难怪平时我总觉得她身上冰凉凉的。”

似乎想起了清澜平时的模样，阿诛难得闪过一丝不喜，开口纠正了我，“她并非蛇族，也不是半妖，而是金赤鸟妖。她能用出此等蛇族秘术，想必是有蛇族之人指点。”

原来是这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阿诛你真是见多识广，若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适应这边的生活呢。”

阿诛轻咳了一声，敲了敲我的头，“今日还没练剑吧，咱们换个新住处，安顿下来后我会监督你每日的修行，可别想蒙混过关。”

杜先生写秋日的巫山是“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虽不知两边的巫山是否一处，但初夏的巫山却是风景别致。

现在时辰尚早，但两边山上的猿猴却是啼鸣不止，一声盖过一声，一浪接着一浪。

长江水静处如玉带钩，动处如龙卷浪，水接天，天连云，云临雾，雾绕山，登高远望，便可览尽大好河山。

“古书记载有一神女葬于巫山之阳，她本是南方天帝之女瑶姬，授黄绫宝卷助大禹劈山开峡，排积水、除恶龙，以成大禹万世之功。后来神女有感百姓之诚，定居于此，为民造福，死后便化作神女峰保来往行船平安。”我指了指不远处的神女峰，神女俯瞰巫峡，面怀慈悲，虽是石像，却栩栩如生。

阿诛亦露出微笑，晨光下神女像飘然而立，似要飞升远去，又不舍她的子民，“瑶姬确实是无愧天地，造福一方，只可惜炎帝和瑶姬在数万年前便陨落了。”

“生也有时，活着时能为这世间留下点什么便是极为可贵。阿诛，今日我们来这神女峰做什么？”这山顶上并没有适合安家的地方，若真要留在这里修行，怕是只能住在山洞里了。

到了这神女像面前，才发现这石像高大，且隐隐有灵力流动其中，“这是？”

“瑶姬陨落后我遍寻天界不得水神令，原是她将此物留在了人间，又以一丝神魄将其神力掩藏。”阿诛无奈地摇了摇头，仍是带着一丝浅笑，右手运转灵力将一块蓝色的小令牌从神像身上取了出来。

“阿诛，既然瑶姬有意用水神令庇护此地百姓，将它留在这里不好吗？”

阿诛转过身来看着我，温和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严厉，“雪歌，水神令乃是神物，本就不该流落人间。今日她要用这水神令镇守巫峡，来日黄河水泛滥，天界弱水流入人间，又有什么可用呢？这几年人间各地常有洪水肆虐，便是水神令无法归位而天界神官不善治水所致，绝不可不顾大局，因小失大。”

见他语气严肃，我连忙点了点头，“这水神令这么重要，我们是不是要尽快送回天界？”

阿诛瞥了远处一眼，轻声道，“此事我会处置好，雪歌你无须担心。”

看他的样子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山风浩荡，猿声与风声此起彼伏，阿诛展颜一笑，“雪歌，此地倒是个修行水咒术的好地方，且在这儿安心住一段时间。”

山峡陡峭，阿诛寻了个地势稍缓的阳坡定了位置，一座精巧的双层竹屋便赫然平地而起，屋顶是一层厚厚的茅草，屋外圈起了竹篱，鹅卵石铺成一条蜿蜒的小道。

“阿诛，这个术法也太实用了。”简直是出门游历、闯荡江湖必备的法术呀，“院子里还可以种些暮春爱吃的灵草。”

阿诛笑着点了点头，一挥手便铺上了不少灵草，霎时便为小院增添了勃勃生机，暮春则是走走停停，辨别着不同的灵草气息。

“雪歌，我设了结界，将水神令送回天界便回。你安心在家里修行，若是考校不合格，明日可就得再早起一个时辰。”

阿诛说完便离开了院中，身影转瞬间消失不见，不过他并未带走天诛剑，看来确实是速去速回。

五行咒术入门固然不容易，不过在此之上想要更进一步才是难上加难，是以九天玄火才显得高不可攀。

江水汤汤，惊涛拍岸，阿诛说的果然没错，受水神令滋养已久，在此修炼水咒术事半功倍，假以时日便可大成。

直到落日时分，阿诛才重新出现在我眼前，不过出门了一趟，便又换了身水绿色的长衫，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发带随风飘荡，“抱歉，我回来得有些迟了，雪歌，你再演练一次给我瞧瞧。”

见他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我也放下心来，“好。”一道灵力打入江水中，顿时如惊雷劈浪，炸起十余丈高的波涛，露出平日里难以窥见的河床。

阿诛微微颔首，露出浅浅梨涡，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错。雪歌你的修行速度在同辈之中实在令人惊叹，但我希望你永远能更进一步。”

他言辞恳切让人不禁动容，殷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便如真正的兄长一般，“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烛龙一事后我便想了许久，若是我能如战神那般强大，便不会连累你落下悬崖。”

阿诛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一翻手便现出了一本《神水经注》，他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如玉，此刻握住书本的手微微用力，“正好，我这里有本仙法，与你之前使用的长歌功法有相似之处，想来是适合你修行的。”

看着他的目光我突然有些怀疑，“阿诛，你去了这么久，莫不是去天界的藏书阁偷书了？”难说啊，认识了这么久也没听他提过什么水咒术的仙法。

在我的注视下阿诛眼神有些闪躲，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这本功法近万年无人翻阅也无人修习，又这般适合你，我不过是借用一下，等你练完了我就再放回去。”

“阿诛，你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