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

【三十九】

“倘若你没那么好，我没那么遭，那么我们是不是还能有一点点机会，哪怕是那么一点点，可我忘了，这世界上原来是没有倘若的结果的，异想天开，毕竟是异想天开。”

—

那天，在风扬起的时候，在他们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在心里的坚持碎裂崩塌的时候，何玖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就这样顺其自然其实也不错，只是从此，他们注定只能站得很远，他们成为了若有若无的朋友，渐行渐远，他在未来不会记得她，他们只是从前有过接触的陌生人。

而后来，在她的心里，她也就只剩下了可惜，可惜从前没有勇敢过，可惜没有接触过，可惜没有争取过，就这样放下了，那也是真的可惜。

所以她想，她还是想像曾渡和黄涛说的一样，去争一下，哪怕就一次，那也足够了，她一向不求什么，而如今，哪怕是想要求什么，也没有想到结果。

无非就是得不到，无非就是舍不下。

无非就是她亲眼看着他过得很好，身边是自己喜欢的人，有着最光明的前途，最美好的未来，最可以期待的生活。

无非就是她念念不忘半生，而一辈子，也不会得到所谓的回想。

那晚放学，何玖没有站在门口等他们，她先走了，慢吞吞的、一个人上了公交车，坐在拥挤的公交车的角落，淡淡地望着玻璃窗外，她想得不错，安夏确然是和傅臻一起的。

说说笑笑，姑娘脸颊上泛起灿烂而美好的笑容，看起来生生比过了此时的灯光与月亮。

傅臻无奈地笑了笑，将安夏送上车，而他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这才上了公交车，他站在前头，她坐在车尾，相隔着无数的人，只有她能一眼看到他。

何玖低低地笑了笑，他有没有一分一秒想起过她？

想起他们以前也时常走在一起，想起他们说笑的时光，想起她弯腰将耳机戴在他的耳边，想起这些时刻她望向他克制而温柔的眼神？

有没有呢？

傅臻。

在傅臻下车的前一秒，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了何玖平淡且带着些凉薄冷漠的目光。

他微一惊讶，后面的人退了他一下，何玖神色不变，看着傅臻被推下车，他在平地站定过后，抬头望向车窗。

公交车司机一踩油门。

车子忽地启动，从他旁边移动，然后远去。

何玖忍不住想，他现在的眼神是否和他注视安夏的车走时眼神一样？一样的宠溺，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在心里说着明天见。

大约不会吧，因为是她，所以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让他停留下来，看她一眼。

一次都不会。

何玖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她洗漱后就瘫在床上，很是没有力气，今天一天折腾得她浑身乏力，她一瞬间沉溺在了虚幻当中，找不到前进和后退的方向。

身边空无一人的孤寂让她静下心来。

心里难过满溢，却不知该如何排解，只是想着傅臻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心口有些发烫。

这一刻，她也清楚地知道，人的等待是没有尽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