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了招牌的新月饭店,生意大不如前,但依旧是一些道上的人请客的首选,而且菜价也没有便宜。
一位穿西装的先生与一位穿冲锋衣的先生迈进新月饭店。
“老不死的!”一声划破了二楼的宁静,一个看上去年过四十的女人敲着一间办公室的门。
这女人穿的西装,从眉眼看这曾经也是个绝色佳人。
她敲了大概两三分钟,门从里面打开,一位年轻的先生走出来,看到她愣了愣:“南风?”
尹南风忍住怒火,把一份文件摔到他身上,咬牙切齿地说:“砸店的回来了”
“吴邪?”男人像不怎么理解似的,戴上一个黑色的手镯,“他常来,怎么……”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什么,死死盯住尹南风:“砸店的都来了?”
“来了俩,”尹南风整理一下领带,“你最不想见的那俩”
男人皱皱眉,像在沉思,一边转转手腕上的手镯:“知道了,你先去财务部要账吧”“不是,你这也……”尹南风话未说完,只见男人温婉一笑,十分温柔地说:“南风,你快找个人嫁了吧”
尹南风:“……”
张日山缓缓推开会客厅的门,看到沙发上的男人,低头不可见地一笑,温和的说:“小佛爷,好久不见”
“会长,”吴邪放下茶杯,“好久不见”
吴邪面前的桌上,放着两个十分复古的皮箱,和一沓文件。
张日山挑挑眉,像是无辜的摊摊手:“小佛爷今天这阵仗,是想和张某谈判吗?”“那怎么敢,”吴邪转转青花瓷小茶杯,似是随口道:“新月饭店……没有雪山银针了吗?”
张日山面不改色:“实在抱歉,没想到小佛爷突然来访,未准备周全,小佛爷海纳”
吴邪注意到张日山手上的手镯,有些惊讶,像是未听见他的道歉,问到:“这二响环,吴某记得副官是给了梁小姐吧,怎么今日又在副官身上见到?”
“小佛爷见笑,”张日山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到桌上,坐在吴邪对面的沙发上,“这是高仿”
“哦……”吴邪笑笑,不说什么。
俗话说,傻子见面直接谈,聪明人见面绕弯子,精明人见面玩暗示。
可偏偏某两个精明人想当傻子。
“小佛爷,直说吧,此次如此突然的会面,所欲为何?”
吴邪看着他,忽然心生疑惑。这个人,张大佛爷的副官,在九门集会上声明张家将九门之首让予吴家,他也是第一个叫吴邪小佛爷的人。但现如今,道上许多人都直呼吴邪佛爷,唯有少数人还会加上个“小”字,这当中,除了几个吴邪的熟人,便只有张日山。
也罢,人心本难测,更何况他面前的是一个东北张家人呢。
吴邪笑笑:“会长,听说最近汪家前去张大佛爷的祭庙惹事了?”
张日山浅浅一笑:“承蒙小佛爷关心,一点小事,几个属下失职,已经处理。”
“不过吴某觉得……”吴邪抬起头,波澜不惊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百岁老鬼,“汪家此次行动,是为了给会长和张家,”他刻意把张家二字重读,“一个下马威吧?”
道上有传闻,如果你有一件事情想让张日山做但又明知他不会做,有一个办法,在他面前提张大佛爷和关外张家,当然,你只有两种结局:他去做,或者你去死。
鲜有人知的是,这传闻,正是吴小佛爷放出来的。
“这倒是有可能,”张日山似是想到什么,又忽地笑了,看着吴邪面前的两个箱子,“所以小佛爷来,并非是为了与张某谈判吧”
“吴某未曾说过来找会长谈判,不过吴某好奇,会长觉得吴某这一趟所欲为何?”
“威胁”
“那可就冤枉吴某了,”吴邪笑着向后仰,依着沙发靠垫,“吴某怎敢呢”
“是吗,但张某听尹小姐说……”一想起那个四十岁的小姐,他差点绷不住笑,“您是和一位穿冲锋衣的小哥一起来的。”
尹南风没有说来者身着冲锋衣。
这是张日山的试探。
张日山知道吴邪既然和张起灵一起进来了,来的目的就肯定和张起灵有关,他要确认的是,张起灵是否在利用吴邪。
如果是,他不会穿冲锋衣。
张日山称呼来者为小哥,是为了让吴邪在潜意识中回忆过去,下意识说出真话。
毕竟呢,人心是一种很难揣摩的东西,但如果你猜透了,你会成为无数人的噩梦。
最最重要的,那个被你算计的人不一定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无论他多聪明。
因为“聪明”形容的是一个人对事态的认识非常明确,而并非是人心。
再者说,看透人心的人亦不一定会算心。
“哦?”吴邪面上毫无波澜,“尹小姐好眼力,不过……这能说明什么呢?”
张日山笑容浓了几分,语气中带有挑衅,“小佛爷,私闯新月饭店禁地,怕是不和规矩吧?”
言罢,摘下手镯:“抓人”
两个站在门外的保票闻声而入,将吴邪控制在沙发。
吴邪忽然想,新月饭店的人耳朵都真好。
他摇晃着茶杯,看着对面那“十八岁”的男人,冷笑一声:“会长这是……”
男人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低下头抬起他的下巴,温和地说:“小佛爷,有些事,不能开玩笑。”
“诸如呢?”
“诸如……”张日山半闭上眼睛,“佛爷的密室。”
吴邪一晃神:那果然是张家人的地方。
“还有,顺便警告一下小佛爷,”张日山声音懒懒洋洋,“佛爷生前说过,九门张家与东北张家合作……九门不会有好下场”
“还望小佛爷,顾大局,谨慎决定”
吴邪被两个保票架起来,毫不慌乱地对其中一个说:“轻点,我这么一副老骨头的,经不起拉扯”
然后,又转过头对张日山笑笑:“谢谢会长提醒”
正要坐下的张日山再次站起,走到吴邪面前,掏出一个纸条递给一个保票,笑着,声音阴冷地说:“小佛爷,还有件事,张某希望,以后,除了九门集会,其余时间……叫张某张副官”
“为什么,您这不和逻辑啊”吴邪笑着。
“因为……”张日山把高伪的二响环抛到空中,任由它落下,破碎,发出巨大的声音。
“佛爷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