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 重叙天伦待春风

此后一段时间里，海山一直在盼望那一天，盼望武警战士的出现，盼望看到魔头四哥被拖出监子执行死刑的刹那，然而海山始终没有等到，听经验丰富的囚徒说，四哥的案子大，涉案人员众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就有四人之多。最高人民法院走完复核程序要半年乃至更久时间，也就是这猪妖李世平还要有一年半载的活头。算他造化了。

　　冬天难熬，牢里的冬天更难熬了。进入十一月份，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海山储备的衣物便显得不足了，经常是上身套一件保暖衣，下身还穿着短裤，而鞋子，只有入107时监子里发的那双凉拖鞋，海山这一身不合时令的混搭，倒也蛮“时尚”，反正每天要不断地刷厕所，两只脚几乎都是泡在水里，从来没干过，要鞋袜倒显得多余了。只是被冷水浸得太久了，两只腿脚经常处于麻木无知觉的状态，有时掐一把都不觉得疼。

　　这天晚上七点多，辅警小周干部从放风口处塞进一个包裹来:“203海山的衣服”，海山十分意外:怎么了？谁会给自己寄衣服来呢？稍加思索，猜想是老父亲寄来的。那包衣服照例是被“黄毛”拿过去检查，如果有哪件被四哥看中了，自然属于他。幸亏这些衣服式样老旧，而且都不是新的，大都是中老年人才穿的那种。四哥对这些“破烂”，很是不屑，但雁过不拔毛，又不是他的风格，他留下一双还算干净齐整的袜子，然后把包裹甩给海山。

　　捧着手里的这包衣服，海山百感交集，这里面好几件还是父亲穿过的，似乎还带着父亲的体温。父亲经济困顿，无能力救助儿子，也无条件去购买新衣物，便把这些衣物洗干净寄给自己。几千里之外的老父亲还牵挂着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怕自己熬不过冬天，父亲啊，儿悔愧莫及，儿愧对苍天，惟有遥祝二老身体康健，撑过这两年最苦难的岁月。给自己留一线尽孝赎罪的机会。

　　当夜，海山在纸上写下小诗:

深秋夜父寄寒衣至监舍

　　秋声不闻秋风入，秋色不见秋意浓。

　　老父昨夜寄寒衣，囚人籍此御严冬。

　　入狱三月须发白，不惑之年比老翁。

　　骨肉血脉终不断，重叙天伦待春风。

　　御寒衣物是有了，然而海山腿脚的麻木却并未缓解，尤其是赶到“高伪神”的时候，他已是在苦苦支撑，一会儿让拖地，一会儿让擦墙，几个月的牢狱生活，海山健康已被摧毁，身心俱疲。本来就头重脚轻，现在被“黄毛”折腾得昏头转向，一停手想歇会儿，那边杆子就要打过来，海山去躲，脚下一滑，便摔倒在满是水的风房里。黄毛待上去继续教训海山。却被来巡监的洪哥(刘干部)看到了。洪哥立刻阻止了“黄毛”，并让李海强把海山扶起来换衣服。然后带海山来到警官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