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乌龟铐

“龅牙哥”问了海山许多关于正宇学校的问题，海山都尽力作了问答。只是“龅牙哥”说想学好说普通话，问海山该怎么办。海山真的没办法给出满意的答案了。总不能说让他先把门牙拔了。漏气的嘴又怎么能学好普通话呢？他是寻衅滋事，开设赌场等罪名抓进来的，究真行径，不折不扣是个恶人。但说起自己的女儿来，他语气温柔了许多，看来他邪恶的内心里也有柔软的地方。海山给他讲了许多教育孩子的所谓理念和经验，他虽似懂非懂，却也连连点头。以至于对海山有几分敬佩和感激了。

　　这天上午，104又分流进来一个“新兵”，这人六十岁往上的年龄了。头发已白了一大半，发型却纹丝不乱，个子又瘦又高，戴着眼镜，气质不俗，俨然是个文人模样。“龅牙哥”照例叫他蹲在地上训话，他竟然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么大年纪，为什么要你训话，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还要我蹲着？”拒不执行命令，“龅牙哥”怒不可遏，感觉很没面子。上去掐住“新兵”的脖子:“到这里就要听话，你想找打是不是，不要觉得你老，我就不敢打你！”老者用手把“龅牙哥”的手拉开:“有本身别进来呀！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龅牙哥”忍无可忍了，冲老人连抽两个嘴巴，又在胸口击了一拳。白发老人就势倒在地上，躺在那不动了。这时希哥出来叫停了，囚室里的监控语音系统也响起了。过来两个值班狱警来处置。医生也过来了，对老者又是量血压，又是测心跳。白发老者本来就没有昏迷，他要的可能就是引起关注。不一会儿，他坐起来，擦一下嘴角边的血迹。这时，看守所张所长也来了。他似乎认识这个老者，且非常重视，言语之间充满了关切:“刘局”长“刘局”短地问个不停，并且下令马上惩处打人者。那个面善心狠的颜教最后才过来。张所长:“你这104监子怎么搞的，房管局前刘局长进来就被人打？想怎么样嘛？”颜教很尴尬，脸红一阵，白一阵:“我刚接到电话，正往这赶，谁知道就出状况了”。说罢怒斥“龅牙哥”:“你妈的过好了是不是？净给我惹事！”那边两个狱警拿过来，准确说是抬过来一个器械。这东西是两根粗大的钢筋，中间又用弯曲稍细点的钢筋焊接起来，上边有一个弧形入口，让“龅牙哥”上身钻进去，粗钢筋下端各有一个铁环，把“龅牙哥”的两只脚踝铐进去。“龅牙哥”戴上了传说中的“乌龟铐”了。

　　张所长接着对众囚训话，大概是都要守规矩，不能打架，谁敢犯事，重者加刑，轻者戴“乌龟锈”，就是“龅牙哥”这样的下场。讲完警察把那个老者“刘局”带出去谈话。监室里正常放风，打坐。

　　再看眼前的“龅牙哥”，实在是酷毙了。那“乌龟铐”有几十斤重，他上身固定在弧形钢圈里，两只脚又铐在钢筋的下端。莫说打人，就连洗脸刷牙，吃饭睡觉都得别人帮忙了。但他仍闲不住。还是想挣扎着在监室里走动。想走一步，都得用手把钢筋举起挪动一下。左手举一下，左脚走一步，右手举一下，右脚可走一步。钢筋每次举起又落地，都会发出“嘣嘣”的响声，“龅牙哥”走路的姿态不仅滑稽之极，而且掷地有声，那样子真是像极了在烂泥中缓缓爬行的乌龟。这铐子真是个完美的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