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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变色龙颜教

监狱无风云

铺位也宽了许多,没前两夜那么挤了。可天气的燥热依旧十分厉害,大牢里看不到太阳在哪里,却躲不过南方暑热的侵袭。两台风扇架在近六米高的墙角往下吹,基本上不顶什么用。对众囚徒来说,再热也只有忍耐。那几位牢头级别的大哥,隔半小时左右就过来厕所水龙头边冲凉,以解暑降温,一年冲个七八次不在话下。只见希哥冲澡,“阿凡达”在旁侍候得殷勤,又是涂香皂又是搓背,又是用水桶浇用毛巾擦拭。希哥只需要张开手臂,转动身体,即可享受全方位的沐浴。冲完凉他一个人躺在近两米宽的铺板上,那个位置必须是最能得凉风,又是看电视角度最佳的。他平躺着,“阿凡达”又忙活起来,捏脚,揉腿,捶腰,踩背。“阿凡达”像个专业的按摩技师。手法娴熟,殷勤备至。这是个专业的“小弟。”难怪会得宠,既不用做事,还会有肉吃,甚至还可以打人骂人。|

  听“老猫子”的介绍,这个希哥是本地混社会的一个头,涉嫌领导,参加黑社会性组织罪,犯下的事很多,还有两条人命。也难怪,人家看上去就气宇不凡,天生的老大气质。在外边是老大,在牢里边还是老大。而这个文着“卍”字的“阿凡达”是涉嫌组织,介绍卖淫罪被抓进来的。看他嘴角边稚嫩的黄毛,连胡子茬都没有,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组织卖淫″,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至于那个“军哥”,监室里的二号人物,罪名是聚众斗殴,致人死亡。粗壮的雄哥,居然是本地毒品圈子里颇有名气的毒贩。那个凶狠暴虐的“蝎子哥”犯的事是“非法拘禁”,也就是替放高利货的人收债的打手。至于“老猫子”自己,他也不避讳:“我是卖‘小包子’的”。海山不太懂。老覃在旁小声告诉他,卖“小包子”就是贩卖少量的毒品,每次大都在十克以内,这些人大都是吸食毒品成瘾,以贩养吸的。海山终于明白这“老猫子”为何三番五次入狱,且“乐”此不疲的了。

  下午两点午睡结束,又是打坐。海山,老覃,还有那个与海山年纪相仿的市管所长,叫王文志的,几个人坐在一起。趁前边的牢头看电视演唱会跟着吼叫的机会,又小声聊了起来。真是无巧不成书,王文志的妻子竟然也在正宇学校教书。只不过她在小学部,海山在高中部,并不熟识罢了。但即便如此,也是难得的缘分了。二人的话就多了起来。王文志也说了自己的案情:“我是替人受过,所里有五万块钱说不清去向,实际是给上边的头(局长)送礼了,纪委来查账目,我是领导培养出来的,又不能直接把真相说出来,只有装糊涂,纪委的人说我不老实,说让我进来反省一下。”“等几天看有没有人捞我,没人捞我就说实话了。”听王文志的意思,他在这里应该呆不久,十天半月的大概就可出去。海山心里又羡慕,又若有所思:在牢里度日如年,自己真是不甘心,出去努力工作一年怎么也有二十多万的收入,只要有人能把挪用学校的二十万还上,司法机关不予起诉,自己还是有获救的机会。关键是现在信息不通,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如果王文志几天内能出去,帮自己传递消息,或许还能把这盘死棋走活,免去这场牢狱之灾。他向王文志表达了这个想法,用悲戚而又恳切的神情看着这位王所长。王文志说:“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我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你准备好材料,我出去时给你带到。”海山深为感动。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当前急需的是:弄到纸和笔。作为教师,平日里纸笔信手拈来,可如今在这与外隔绝的大牢里,竟成了稀罕物。

  海山把求助的目标盯在了“雄哥”身上,因为他感觉几位牢头里面,自己只有对这个雄哥还可以搭几句讪。雄哥似乎对海山这个“文化人”并不太反感。昨天还扔给海山一个百事可乐瓶子。这个瓶子对海山来说太重要。其一,可以当喝水的杯子,监子里每天提供一大桶凉白开,囚犯要自己备茶杯才能饮用。(看守所里需要办卡,家人充钱才可以消费买茶杯,买一些日用品,也可以用来买零食补补身体。可海山众叛亲离,属于牢头常说的“三无人员。”即无钱,无关系,无拳头-暴力,这是所里人人都厌弃的人)。其二,这只瓶子可以用作刷牙的杯子,海山昨天从垃圾桶里捡回一只牙刷,是别的囚徒用过扔掉的,海山捡过来用洗洁精仔细洗干净,幸好107有共用的牙膏,然后就可以刷牙漱口了。其三,这只瓶子装满水,拧紧瓶盖就很有弹性,很坚韧,海山除了一身衣服再无他物,可以用这个瓶子做枕头,用T恤衫一裹。枕在头下面,睡得会好很多。由此,海山对“雄哥”格外感激。

  海山对监室里的“领导班子”也大致有了一些了解,其中“希哥”是这里绝对的老大,囚徒们都称他为“管监",说一不二。“军哥”是第二把交椅,叫作“协管″,负责讲规矩,骂人打人一般他来做。“雄哥”的角色应该是“管事”的,负责分配各种劳动任务并监督执行。这几个人都是“吃上铺”的,是经过颜教的钦点正式“委任″的。至于那个凶狠霸道的“蝎子哥”,则是未经任何人委任和默许,完全想靠着残暴凶狠异军突起,想靠拳头赢得地位的逆袭者。只不过他对几位上铺囚格外尊重,凌辱的对象都是海山这些斯文老弱。

  从“老猫子”那里海山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吃上铺”,也就是家人每月交给颜教三千块钱,就算是“吃上铺了”,上铺囚可以不做任何事,还顿顿吃小灶,有肉吃。而且在囚室里事事优先,比如说他们冲凉洗澡时,其他囚徒不得靠近,他们用的碗都有专人来洗,比如“蝎子哥”的任务就是替“上铺囚”洗碗。还有,他们可以用筷子,别小看这个,因为“筷子”这个再普通不过的物品在牢里却是违禁品,大概是可次用来伤人或者是自残。海山此后的两年再也没用过筷子,都是用勺子而且是塑料的。

  监子里还有一类人,那就是大部分囚徒,他们的家人也怜惜自己的亲人,怕亲人在牢里面过得太苦,会每个月给这些囚徒打三五百,七八百块钱。这些人大概可以称之为“吃中铺”的。“吃中铺”的人会在铺板上有自己的一块铺位,且劳动分工也会有一些优待,不过他们家人每个月打来的钱都会被牢头(上铺囚)扣掉二到三百元,还美其名曰“公费”。而像海山这样的“三无人员”,毫无意外,是“吃下铺”的,是囚徒中的最低贱者,要做最脏最贱的活,毫无尊严,称之为“囚奴”亦不过分。

  

  当天下午四点多,囚室门那边又喊:“海山提审”,海山忙走过去,又是颜教。他给海山戴上手铐带到办公室。脸上仍然挂着笑容:“看你过得满不好,我也很担心你,我考虑再给你一次打电话的机会,你先想好打给谁。”海山又鞠躬致谢。但海山真的不知打给谁了,也不知该怎么说,时间太短根本说不到位。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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