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皆为俗人。

扬帆“我之前在纽约的时候，买了一样东西。”

扬帆拍了拍许烨的头，嗓音还是柔柔的。

后者有些不明所以地松开拥住他的手，疑惑地抬头看过来。扬帆趁着她发愣，从书柜底部的抽屉里翻找出一台相机。

——应该叫拍立得，一次成像的相机。许烨在这方面还是知道一点的。

的确是外国的牌子，还是很有名的，许烨的父亲曾经也有一台类似的，她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logo。

拍立得看起来很小巧，银色的外壳反射出锐利的光束。男人修长的手指抵住底座，在空中架好，摄像头对准了许烨。

少女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挡住脸，瞬间耳根子就红了。

许烨“……！你你你你怎么突然要拍我！！！？”

扬帆“不愿意么？”

他将圆圆的透亮的眼睛扔过来，眉毛往上提的时候看起来那般无辜。

更让许烨无法拒绝了。

她放下手，不自在地背在身后，脸在烧。

许烨“我……我内个、就是！还没准备好！！”

许烨“而且这一天下来我妆基本上都花了！！不好看！好歹……好歹我补个妆！”

许烨“下、下次……？”

背包在客厅，许烨想找个机会干脆跑了算了。没想到扬帆并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直接打直球。

扬帆“好看。”

扬帆“我觉得很漂亮。”

尾音稍稍有点上翘，大概在笑。

扬帆的视线透过朦胧的光雾，落在少女的身上，她的小臂上，好像她的皮肤下没有脂肪，一只手掌就能握住她的一对手腕。

许烨听了这话，笑得很无奈。

许烨“你这是女友滤镜——”

单薄的衣袖贴拂她裸露的皮肤，似一双轻盈的蜻蜓尾。

扬帆最终还是抬高了手，举起拍立得，拍下照片。

许烨“我我我我我做什么动作啊……我不经常拍照！”

男人思忖片刻，才说。

扬帆“随你的性子便好。”

两个都不会拍照的人。一个敢教，一个敢信。许烨心里暗自吐槽扬帆的废话文学。

这说了跟没说似的。

要是她自己知道摆什么poss还需要问他？不过来不及思考了，因为扬帆按下快门的速度很快。

许烨双手背在后面，一只手握紧另一只手的手腕，身子微侧，还是有点放不开地看向镜头。

书房的窗户是开着的，能清晰听见机动车的噪音跌进夜晚，让经过的微风席卷一番，几缕逃出来升上天空。

稀稀碎碎，剩余的被一同邀去远方。许烨没听见。

她在间隙间不小心瞥见一抹明丽的月色，不过皎洁的白。于是心情很好地笑出声来，轻声说。

许烨“今晚月色真好。”

扬帆说是，可他根本没看窗外。

“咔嚓。”

相机里模糊的近乎失焦的照片，只有许烨的脸是清晰的。青白，淡红有润泽感的唇色很打眼，眼影落到脸颊，融成一团。

栗色的头发被拂至耳后，轻巧地落至肩胛，露出干净的右耳。

灯光洒进她的眼睛，落在虹膜上铺成一条明亮的水线，同光粒一样泛起橘色。

比月色还要吸引人。

随着一阵机械的声音，相片被打印出来。许烨兴致很高地凑过来抢着要看。

她看到的时候却不太满意，抱怨说。

许烨“啊啊。我看着好呆，口红都没有颜色了，一点都不均匀——”

男人哑然失笑，拿过少女手里的照片，走到书柜前。他从第三层拿出一个空落的相框，不带犹豫地将照片放了进去。

许烨三步并两跳凑上去，手舞足蹈地说。

许烨“扬帆你不会要把这张照片放在书房吧？？”

扬帆“嗯哼。”

他心情很好地舒眉一笑。

许烨“这张不好看！！”

扬帆“好看。”

许烨“……你这是女友滤镜不可取！！”

扬帆“我夫人，怎么样都好看。”

许烨气笑了，抓着他的衣服。

许烨“你太心机了我还没过门呢……！”

扬帆也笑，笑着揉她的头发。

爱会令人如何。

会令众生平等，皆为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