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臣服。

许烨听着扬帆疲倦的声线，倏尔有点难过。

她曾经对他说过：“只是猜想，你或许曾经辛苦过。”如今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更加证实了这个猜想。

许烨“您也可以只是扬帆的。”

她偏过头，轻轻说。

男人怔愣了一下，似是神游地说。

扬帆“其实做扬帆也没那么容易。”

微顿，又道。

扬帆“……怎么反变成你来安慰我了？你的肩膀没事吧，我陪你去骨科看看。”

他失笑着，大概是习惯，习惯性伸手像个长辈似的欲要揽住许烨的肩。

这个人，温柔得总为别人考虑。

许烨静默两秒，站得男人很近，说道。

许烨“院长，有时候您挺让人误会的。”

扬帆“嗯？”

扬帆没听懂，微微压下腰凑近了点。

许烨“让人觉得很暧昧，朦朦胧胧的。”

气氛奇怪地静止两秒，他不说话，许烨只好自顾自地尴尬地解释道。

许烨“哈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没有吓到您吧？您挺好的，人很好，特别好。”

许烨“就是有点太善良了，至少得想想自己……”

扬帆“许烨。”

扬帆少有地叫了许烨的名字。

扬帆“我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

扬帆“不值得你这样做。”

他没有看自己。许烨没能忍住去看他的目光，她想说话，但话语的进度变得干涩，卡在艰难的境地。

卡在喉头。

扬帆“我的经历远比你想的要复杂。”

所以在不必要的时候，不要靠近我。

他的话像在警告，警告着少女向前迈近的步子。

果然，又被拒绝了。许烨头疼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扬帆大概懂了她此刻的处境。

于是打算主动开口缓解气氛。

但还没有开口，许烨突然张开手抱住了扬帆。

第一次，少女第一次挨得男人这般近。清楚地嗅到成熟男人身上好闻的气味——很浓的茶香，还带有一点点烟草味。

应该是刚去抽过烟。扬帆没什么烟瘾，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去天台抽一根。

多了也不续，仁和不少人都见过。许烨也偷偷看到过一次，他站在风口里时，白大褂轻盈的衣角被天台上的风勾着。

好像飘飘欲去的样子。

扬帆更爱茶，也懂茶。办公室里总是放着不少茶盅，有时是青瓷的，有时用紫砂的。

更有甚者，还用过亮晶晶的玻璃。

所以他的身上，多的是纯天然的香气——好茶的香气——从每一根衣褶里，飘出凛冽悠长的芬芳。

以至于许烨一把抱住扬帆时，整个人都好像被笼罩进这一片清新醇美的茶雾里去了。

仁和医生不少，真正能称得上气度不凡、潇洒漂亮的，却只有扬帆一个。有时候他不像个大夫，更像个诗人。

这一点，就算是后来的庄恕也不得不承认。

许烨出神地想着，全然不顾此刻的扬帆大脑宕机，俊秀的脸上浮现出无措的神情。

然后，他突然伸出手。

许烨“……”

许烨脑子嗡得一下，心想完了他是不是要扇我？

扬帆左手的虎口，把她扣在怀里。少女鼻尖蹭着男人的胸口，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扑通扑通——她脑袋一片混沌。

许烨久违地觉得心安，她轻轻地把头靠在扬帆的怀里。

他的右手很绅士地被置放在身侧，左手只是扶着她的脑袋。其余什么也没做。

……救命，许烨倒是想他多做点什么。

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强吻他，然后日 他！日 得他喵喵叫！日 得他喘不过来气！爬不开跑不了！

……OK，也只能想想。

不知过了多久，许烨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很轻、很轻。

扬帆“……傻。”

他说。

少女垂下眼睫，没有反驳。

远方也许有裂痕，但她仍然会为当下的温柔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