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帆这里是修罗场。
上级只命令24小时开启伤员绿色通道,对伤员严重超负荷的情况置之不理,只让扬帆一个院长对线如此失控的局面。
很快,各个科室都发现了气性坏疽的感染。
庄恕为了避免伤口交叉感染人群扩大,擅自关掉了绿色通道。接诊量那么大,接触交叉感染的危险性非常高。
扬帆却执意不想关闭绿色通道。
扬帆“可是现在情况是,仁和已经远超出接诊量的十倍之多。不仅是物资不够一线医生也完全不够。”
男人站在院子里,站在庄恕面前,一遍一遍地向电话里的上级汇报。
扬帆“我确实是代理院长,但我扬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扬帆“只是一个小医生。”
他慢条斯理地抛下一个炸弹。
扬帆“真的出事,这个板子落在谁身上可说不准。”
庄恕看着扬帆走到另一边。
扬帆“……我什么意思?”
扬帆“委屈得不到安抚,公平被剥夺。你让我们的医护人员怎么在一线奋斗?我可以等,那些病人等得了吗?”
扬帆火力全开,据理力争。如此强硬的他,想来连庄恕都罕见。
男人头疼地挂断电话,揉了揉眉心。庄恕上前急切地问道。
.「庄恕」“怎么样?”
扬帆“已经和领导汇报完了,他们还要做审批和预测。”
.「庄恕」“大概要多久?”
扬帆“一两个小时总是要的。”
庄恕愣住了,僵硬地攥住手心。
扬帆看着庄恕两难的模样,轻叹一声。耳边是嘈杂哭喊的人声,是尖锐的,几乎要冲破自己的耳膜。
他垂下眼睫,有些无意识地空洞地扑闪几下,再开口时声线都带着饱经风霜的沙哑。
扬帆“……打开通道吧。”
庄恕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俨然喊道。
.「庄恕」“不能打开通道!交叉感染风险太大了,就不能等等吗?”
扬帆抓着过膝的白大褂,纽扣未系齐整,风从正面吹来,撩得衣摆翻飞。
扬帆“庄恕。现在我要行使的,是一个医生的权利。”
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声音很轻,语气里却是不容辩驳的笃定。随即又看向绿色通道的门口,大声下令打开通道。
接收伤员。
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你我。
他往前走的步伐是那么一往无前,哪怕是傅博文恨铁不成钢地劝告他。
他也毫不畏惧。
但是他又比谁都清楚,这样的行为带来的风险和麻烦。
.「傅博文」“扬帆,你要想好。你是被推出来的,这种局势结束之前。你若死了也不会有任何荣誉。”
.「傅博文」“若是追责,你就首当其冲。”
傅博文说的情况很严重,扬帆不仅不在意,还笑着说。
扬帆“我知道。”
扬帆“师哥,你在担心我么?”
.「傅博文」“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傅院长吭哧吭哧咳嗽两声,扬帆给他倒了杯水,帮他轻抚背部。调侃道。
扬帆“笑笑又不会怎么样。天灾人祸,有些事不是乞求老天爷就会改变的。”
他也曾因为渴求老师的重视,放低自己去讨求过。拼了命做到最好,仿佛那样就能被多看一眼。
那种乞求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哪怕到现在,他也记得那种求而不得之下对自己的失望。
当时的他,轻得就像水上的浮萍,没有重量,没人在乎、卑微。一个浪花就把他压到很深很深的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