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心痛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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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新生命的诞生都是一个小小世界，一月八日京城大雪，宋黎和左航失去了他们的半个世界。

季尔濡和张极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宋黎的病房已经没有了热闹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寂静，仿佛有人来过偷偷带走了他们的魂灵。

门外长廊，朱志鑫双臂交叠抱胸背靠在墙上，他抬头，平静的双眸深处透出不易察觉的悲伤。

仅仅只是和他对视一秒，季尔濡便头皮发麻，宽厚的羽绒服也抵挡不住寒风贯透她的身体，后脊止不住地发冷汗，整个人遁入冰窟寒窖。

朱志鑫“先去看看宋黎吧，好吗乖？”

打发季尔濡进入病房后朱志鑫才卸下自己的全部伪装，颤着声音将季尔濡和张极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朱志鑫“周周不在了。他生下来还不到四个小时，还没有睁开眼睛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却因为这一场大雪突然夭折了。”

朱志鑫做了好几次吞咽的动作才将眼眶中的泪堪堪抑制住，艰难地说出了这句完整的话。

这是失去的滋味，他们作为法律意义上的外人对于周周的夭折都难以接受，而作为周周的生父生母，左航和宋黎还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丧子之痛，明明一开始是皆大欢喜。

张极动弹不得，指尖瞬间失去了原本的温度，不知道是冻得刺痛还是烧得刺痛，张极感觉自己的指尖已经痛得没有任何知觉了。

痛楚与悲伤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都要猛烈。

季尔濡进入病房的时候宋母左母正一左一右围着站在床边发呆的宋黎，左一句右一句地带着哭腔劝她回床上好好休息，宋父左父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宋母：“小濡你终于来了！你帮阿姨劝劝宋黎吧，阿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这个样子阿姨看得心痛。”

在季尔濡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宋母左母已经带着各自的丈夫离开了病房。

房间归于寂静。

季尔濡“你愿意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问题问完，房内又重新归于寂静，季尔濡看到宋黎双手搭在窗沿，右手食指不断扣挠着瓷砖的某一个地方。

不想说也没关系，那她就陪宋黎多站一会，季尔濡想。

季尔濡“怎么只有桐桐在这里？周周呢？还在保温箱里吗？”

桐桐在自己的小床里睡得正香，看来大寒的天气并没有打扰她的美梦之旅。

宋黎“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周周去哪里了，大概是去寻找一个更爱他的妈妈了。”

宋黎长叹一口气，平静又委婉地将周周不在了的消息告诉季尔濡。

房里开足了暖气，热得季尔濡内心发烫，她脱下厚重的羽绒服，只是站在宋黎身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会说。

宋黎“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一个还不到我膝盖的小男孩跟我说他很开心有我这样的妈妈，但是他很快就要走了，他希望我天天开心，不要因为他离开我而难过。那个时候我就有预感了，所以你不用想办法来安慰我。”

宋黎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所有难过都吞回肚里。

她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随时随地能放开手让这个小孩离开，但那是她在产房和死神斗争数个小时才生下来的珍宝。

没有哪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离开。

季尔濡“医生不是说周周只是体重偏轻吗？怎么会？……”

宋黎“刚才突然下大雪，气温骤降，医生说周周没挺住。”

谈到这里，宋黎的神色才有所松动，她和左航精心呵护了八个月的两个宝贝，却因为她的一个不当心导致了一条小小生命的陨落。

他连四个小时都没挺住，他还没睁开眼睛见过他的爸爸妈妈。

宋黎“在那之前我对他的出生并没有什么实感，直到医生说完那句话，我才明白什么是心痛如绞。”

可惜生命要消逝是留不住的。

在好朋友的面前宋黎不再克制自己的悲伤，捂着脸大哭起来。

季尔濡顿感无力，唯有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轻抚她地后背。

泪水流进嘴角，是无法描述的苦涩。

直到另一道稚嫩尖锐的哭喊声突兀的加入她们，宋黎几乎是出于本能冲到小婴儿的床前，连哭泣都忘记了。

整个过程连半分钟都不到，季尔濡惊得合不拢嘴，带着震惊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季尔濡“宝宝，你的母性本能是真的被激发出来了。”

宋黎“你也被吓到了吧！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天呐，我到现在都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宋黎拍了拍胸脯，带着激动小声的和季尔濡分享自己的喜悦，她想眼前的这个小婴儿真的是她的治愈星。

宋黎“对了，你找到张极没有？”

她醒来没有找到季尔濡，问了宋暖阳才知道季尔濡在她出手术室之后就离开医院去找张极了。

季尔濡“找到了，…在墓园找到的。”

宋黎沉默了一瞬。

宋黎“他看得蛮开的，如果可以的话，让他多开导开导左航吧。”

左航虽然嘴上说着只喜欢女儿，但失去哪一个孩子他都不好过。

心痛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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