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辰,小南辰王。一生杀伐不绝,赤胆忠心,却在盛年时,被功名所累,渐起谋反之心。幸有清河漼氏识破奸计,王被俘,储君恨之入骨,赐剔骨之刑。
刑罚整整三个时辰,却无一声哀嚎,拒死不悔。
小南辰王一生无妻无子,却与储君之妃屡传隐秘情事。小南辰王死后第四日,储君之妃命殒。有传闻她是从王府十丈高楼自缢,亦有传闻她是自长安城墙一跃而下,众说纷纭,终无定论。唯有王府藏书楼内,储君之妃手书整首《上林赋》为证,流传后世,渐成美谈。
他一生风华,尽在寥寥数语中,深埋于世。
时宜猛地从床上惊醒,刚刚跳楼的疼痛感好似还存在。
她捂住胸口,紧紧皱着眉头,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难受。
时宜脑海里此时只有一个人:周生辰。
过了许久,时宜头上的冷汗反反复复许多次,她终于缓了过来。
时宜很聪明,立即就发现了不对劲。
按理说,她从城墙高楼跃下,应当是命陨了,可却立刻出现在一张床上,刚刚所有的感觉都还存在。
饶是读了许多书,时宜还是没有明白这其中缘由。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所有的陈设竟与她的闺房相差无几。
时宜去到铜镜面前,看着镜中自己也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心跳止了一瞬。
究竟怎么回事?难道书上所说的神鬼之事当真存在?
时宜尝试张口发音,她此时竟未失声。
她开心的同时脑子里又乱成了一团麻,垂下脑袋,实在是不懂。
半晌,她突然挺直腰杆,眼睛都亮了起来。
若是如此,周生辰会不会也未身死?
她迫切地要去寻找答案,也没有多想,推开房门就要去打探消息。
迎面便撞上了她的父亲。
许久没见,时宜心中涩涩的,眼眶一阵热意涌上来,又急急憋了回去。
时宜“阿爹……”
久违的称呼出口,时宜还有些发愣。
爹还在,真好。
李七郎瞳孔放大,望着时宜那复杂的眼神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转身跑了去。
时宜“爹!”
李七郎顿住脚步,欲回头,却被时宜的话止住了。
时宜“您一定要平安。”
时宜心中已经明白了,她回到了爹离开的那天。
爹向来是个很倔的人,说一不二,她没办法劝服他。
只好祝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也算是了却了她上辈子的遗憾。
李七郎没有回应她,只是继续向前走去,任凭泪水在眼眶打转。
时宜,你才一定要平安健康,万事无忧。
经历了这么一遭,时宜也没心情再去打探周生辰的消息,只好回到房内,默默梳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奇怪事情。
翌日,时宜还是听到阿爹不要她的消息,心中难免又是一阵绞痛,晕了过去。
醒来后还是失声了,访遍名医都束手无策。
时宜虽存疑惑,还是选择既来之则安之。
那一切的事情好像都尽数一成不变地重新发生在她身上。
那周生辰呢?他还是会发誓,对吗?
她虽然有了重新生活这个机会,但似乎并不能改变什么。
那日,时宜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房内写书,母亲突然走进来,难得失了风度。
漼文君“时宜。”
漼文君先是唤了一声,见时宜放下笔,慢慢抬起头,才一字一句地把那个令她惊叹的消息说出口。
漼文君“小南辰王要收你为徒。”
时宜弯着眼睛,当下点了点头,又做了几个手势表明自己清楚了,心中却早泛起阵阵涟漪。
我的小南辰王,不久我们就可以相见了。
漼文君稍稍叹了口气,看时宜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继续说了下去。
漼文君“他现在就在漼府门外,说要提前见见小徒弟。”
时宜张开嘴巴,似是未懂。
当初,周生辰收她为徒,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却主动上门。
她的到来,还是使世界发生改变的。
漼文君见她如此,以为她是不愿意,拍了拍她的肩。
漼文君“若是不愿,娘替你请回去便是。”
时宜这才回过神,做了一大串的手语。
#时宜(手语)“不必如此的阿娘,我收拾收拾,过一会就去。”
似是被时宜的果断惊讶了,漼文君呆了好一会,后又回神。
自从时宜阿爹离开之后,她总觉得时宜成熟了不少,一点都没有女儿家的脾气,遇事都处变不惊。
时宜在闺房内,左挑右选半天才找到了与上辈子拜师时差不多的一件衣服,穿上后她又好好给自己梳了头发,压根没心思考虑那些不对头的事情。
面对此次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时宜又紧张又期待。
推开房门,阳光正好,时宜勾唇,轻轻笑。
周生辰,我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