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和林黛玉都十分想念神京,转向京城,路上又暗中害了许多人,正因瘟疫流行,人们皆以为死于瘟疫,无人追究。虽然进京路程不算很远,但瑞黛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又频频共歇共宿嬉笑打闹,就耽搁了些许时日。
闲话少叙,这一日瑞黛终于抵达京城。
京城虽然戒严,但那是阻拦活人的,哪里拦得住此时的瑞黛,趁着天色昏暗,瑞黛两个将身子一扭,如烟一般,轻轻巧巧便从那城门缝钻入城去了,徒留城门守卫不明所以地一阵战栗并打了几个喷嚏。
神京瘟疫横行,已不复往日繁华,千门万户锁闭不开,巡逻的官兵时不时就在街巷里发现倒毙于地的穷人,顾不得许多,只得拉到城外集中烧化。
城里到处弥漫着瘟毒、颓丧、诡谲的气息。
贾瑞道:“这味儿不太好。还不如前儿吃的呢。”林黛玉满面含笑:“我尝着好。”贾瑞道:“果真的?那你多吸收些。”
贾瑞和林黛玉四处游走赏玩,只见饭庄、绸缎庄、银号、当铺、茶楼、酒肆等都关了,只有那药铺生意火爆,人们个个蒙着面罩,彼此站得远远的,排队采购药物。贾瑞和林黛玉悄悄跟在买药人群后面,偷听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人们你一嘴我一舌的聊着:
一人叹气道:“这瘟疫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另一老者道:“嗐,朝廷发告示了,说是太医和西洋哦啰嘶大夫一齐会诊了,说最近正是高峰期,还得多加小心,再过一个月就好些了。”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凑过来问:“你老消息灵通,不知哪个府里头的?”
“嗐。”老者脸上有得色:“我是尚荣街上的赖府管家。”
“那个赖府?”人们一时会不过意。
一会儿有人想起来了,指着道:“你主子是不是就是荣国府的管家赖大?”
老者不悦:“我们老爷早就自立门户了,我们少爷前年又升了。现如今荣国府抄没,谁敢与他有牵连!”
人们道:“你主子办事不厚道。听说荣国府公子被羁押到狱神庙,你们也不管他的死活。”
赖府老头道:“怎么不厚道?我们老爷家里,两三代都给贾府卖命,熬了几辈子现如今才算出头,那荣国府的公子是宝玉,我们公子何尝不是个凤凰?赖家家业是爷们几辈子流血流汗自己挣下的,公子的官,是自己出息,家里又使了钱捐来的,如今正高升。各家有各家的运数,那宝二爷下狱是因他家犯了国法,跟我们没有干系…”
一个嘴快的人道:“嘿,要不是靠着贾府吃,你家能有今日?”
赖府老头紫胀了面皮,与这人争论起来。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和呼喝,斜刺了冲来两个人,径直越过人群,闯到队伍前头,对药铺伙计道:“铺子里所有的莲花、金银花、黄芩、连翘,我们都要了!”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后面排队的人们不干了,纷纷上前来质问:“我们排这半日队,都是冲着这几位药材来的,你们怎么不排队,还一下子买光?”
两个男子正眼也不看他们,冷笑道:“忠顺王府里头主子爷和太太们贵体不适,正需要这几位药材。耽误了病情,你们吃罪得起吗?还不闪开!”马鞭一甩,人群不由得倒退几步。
现如今还能排队买药的家里都是非官即富,但都得罪不起忠顺王爷,心里骂着,悻悻退到一边。
林黛玉见了忠顺王府两名家丁通身气派、压倒众人,心中着实艳羡,不自觉吟道:“主人指示风雷动,三山鳌背独立名!”
贾瑞道:“黛妹好诗!作何解释?”
“瑞哥哥,你看那两个人,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立于凡夫俗子可望不可即之地。想我当初进京时,见到荣国府三等仆妇,就不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生怕被人耻笑了去,过得是多么辛苦!想起往事,宁不痛心?”
贾瑞也叹道:“黛妹说的没错!想当初我为图族中子弟些许酒戏之利,便软了腰杆,连学童都吆喝不住,落得个不正经之名!”
林黛玉见贾瑞听劝,两人谈话对路,不禁心内暗喜。
忠顺王府的家丁买了药,骑马往回奔,路过林黛玉和贾瑞时,那马眼似乎认出了它两个并非人类,便突然停蹄不前,鼻孔喷气,扬啼嘶鸣,人立而起,两名家丁吆喝不住,摔下马来,怀中大小药包洒落一地,旁人见了纷纷冲上去,把洒落的药包抢光,拉着面罩赶快跑了。两名家丁在地下疼得哎哟,又指着人群大骂。
林黛玉和贾瑞也趁乱窜了。
走到一个小巷中,林黛玉对贾瑞道:“瑞哥哥,我适才听见人说,宝二爷在狱神庙,我想去探望探望,如何?”
贾瑞醋意横生,耍道:“你还忘不了他是不是?!我不许你去!”
林黛玉用手帕给他拭汗道:“这么点小事看你急得这样?不去就不去。”说着转身傲娇道:“哼,我可不是为你,我为的是自己的心。”
贾瑞见它娇俏动情,便搂着求欢,被林黛玉抽了一帕,娇嗔道:“晴天朗日的,猴急什么,你我且到荣国府里头,进那大观园瞧瞧。”
贾瑞一听,来了兴致,道:“那花园我还没大仔细逛过呢。只喝酒路过两次。”
林黛玉冷笑道:“只喝酒路过,就叫人勾了魂儿是不是?”
贾瑞讪笑不答。
林黛玉转身向前走,贾瑞亦步亦趋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