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久别重逢的白鸟(2)

没了记忆的人是不完整的，他是一个不怎么健全的人。

　　苏悦吃了几口，嘴里索然无味，今天的麻辣烫和以前的不能比，味道差了太多，但这不是嘴里的味道，而是心里的。

　　苏悦索性将筷子插在碗中，搅拌一下，画着圆圈。

　　见顾恒远出神模样，以为他又是嫌弃这里的东西怎么不好，既不干净，也不卫生，还带着一股地沟油的臭味，城里的有钱人不都这么定义。

　　有些年轻气盛小伙，仅仅出去几年，回归故里，一个劲的夸大城市的好，嫌弃自己生长出来的小村庄，扬言以后要在大城市扎根，农村里淳朴的叔叔，阿姨，阿婆，阿公们都称了“老顽固”只要见些尘旧东西，随便开起玩笑，一点没了尊敬之意。

虽说乡里真的是比不上大城市建高筑，交通便利的不止多的上一倍 。唯一不足，只能举例风光差一些，非是自然全是人工种植，自然的东西越来越少。为了利益，一次又一次破坏万物，现在山都是成了秃头，河水染了浑浊，空气中也带些肮脏，哪像小些的地方，虽然发展的慢，许多方面跟不上，只是这里的山美水清是花多少万金银买不来，高楼大厦都比不上的，只是身在城中的人都忘了去在意去留恋那些最珍贵的事物。

苏悦“不动筷子，还是怕饭脏了你的嘴？”

　　想到这苏悦脾气又上来了，她很自然的把顾恒远归在了失了初心的一类。

顾恒远被苏悦这么一说，拿起筷子把菜一个劲往嘴里塞：

　　顾恒远吃着不由赞叹，这个味道他确实很久没有尝到嘴里了，家乡味他早忘了太多。

齐阳“好吃，家乡里还是这个味。”

　　这一次他必须要感谢苏悦，感谢她让自己重新找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再多的挖苦也成了满满幸福感。

苏悦“慢点吃，别噎了。”

　　苏悦见顾恒远这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刚才的不开心转瞬即逝，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样才有意思。

　　其实她一开始也不是这样，关键是谭昀天宠的她太过分了，在他面前她的脾气发的实在太自由了。

　　苏悦赶紧倒了一杯茶水放到顾恒远旁边，顾恒远拿过茶杯一点不避讳的一饮而尽，苏悦瞧着心中欢喜，嘴里止不住的“咯咯”直笑，笑声太大，不得不捂了嘴。

齐阳“你笑什么？”

　　顾恒远被她这么一弄，更是莫名其妙的想不通。

苏悦“没有，我等的人终于回来了，我高兴。”

　　苏悦抬起脸庞，很认真的望着她的初心齐阳，这是一种很珍贵的情感，它来自于初心，结束于缘分终结的某一天，只要初心依旧，这份长在心底的感情，就会继续在长大的过程中延续下去。

　　几分钟前的苏悦心里烦闷，总是责怪这顿饭吃的真是憋屈，这会倒是找到了最好的下饭菜，笑眯眯的迎接新的欢乐。

齐阳“你这样看着我都吃不下饭了。”

苏悦“那我陪你一起吃，大不了你也看我就当下饭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开了，两碗粉很快见了底，撑着大碗连汤汁也是一滴不剩，苏悦不禁同时感叹“这碗粉味道还是这么好，今天做的比平时更好。”

顾恒远笑着说是：

齐阳“真是原来味道，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苏悦“乱说话，说大话都不知红脸，你小时候这家店还没开呢。”

　　苏悦毫不留情揭穿了顾恒远，一点不顾及面子，主要是苏悦以为他们之间不需要解释，彼此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尽情玩笑也不会生气的那一种朋友，苏悦玩笑明显是开的大了些，她忘了顾恒远不是齐阳，也不是谭昀天，这么多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他只是他自己顾恒远，苏悦不能硬强迫他做回齐阳，这是不可能的。

　　顾恒远的眼神稍微暗淡了些，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掏出一百块钱放在了桌子上，带了些声音，转身就出了小摊门。

苏悦有些不平，看的些冲动，拿起那一百块钱握在手心，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放在桌上，冲着里面大喊一声：

齐阳“大叔，钱放桌上了。”

苏悦紧跟着追出去，隔着远喊住顾恒远，

苏悦“齐阳，你耍什么大牌脾气，你要是喜欢当少爷，以后就别见我。我就是这么穷的人，你们富人眼里的龌龊者。”

　　顾恒远听着停住了脚步，以前他遇事明明都很镇定的，他的父母一直告诉他要以文化人的方式解决所有的事，即使盛怒也要藏在心中，不能露在表面，这些话从很小的时候就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

　　十几年来的高等教育，一遍又一遍的叮嘱，怎到了苏悦这里就全变了。

　　他的心里还是很难放不下一个女孩，那是最初的第一面，第一个进入他记忆深处再忘不掉抹不去的女孩，她的面庞在他的心里停了很久，即使模糊，但这段记忆从未结束。

顾恒远慢慢转过头。

齐阳“小悦，从今以后我都是你的齐阳。”

　　脚步一动两动向苏悦的方向走去，双手抽出口袋，一点不眷恋，他走路的动作很慢，他在犹豫，他不能确定苏悦接下来的回答，但是他不是她口中的那类嫌贫爱富之人，将来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他同苏悦一样，发自内心讨厌那样虚假的人。

苏悦“为什么，别人同样可以喊你齐阳，叫你名字，嘴长在他们身上，难保没人说，或者你自己早先说了。”

　　苏悦虽还在抱怨，但口气还是放缓了不少，她的心里很在乎当初同她一起盼白鸟的少年。

齐阳“只有你知道我本来的名字，知道顾恒远还有一个名字叫齐阳，那个名字只属于一个叫苏悦的女孩。”

苏悦“那你过来吧，就到我身边来。”

　　苏悦的声柔中带刚，她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她这个人就是这么奇怪。

　　顾恒远听到苏悦喊的这句话，加快脚步冲着苏悦的方向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像是算好了的一把抱起苏悦，在地上腾空转了好几个圈，苏悦刚开始还有些惊讶，轻喊了几声，后来放的松了，两人面对笑着，笑声充斥着这条小小的街道，暗暗的灯光，却照亮了两个年轻的生命，还有他们心底的光亮。

苏悦“齐阳，放我下来吧，别累着，闪了腰！”

　　顾恒远轻轻放下苏悦，稳稳着陆，苏悦借着后劲给了他一个吻，一切发生在瞬间，那么的不可思议，却又那么真实，真实的不像真的，倒像是虚拟世界的假想。

　　苏悦和齐阳的重逢，顺利带回了他们的小时候感情，他们还是最初的自己，不分彼此，可以自由自在的玩闹。像白鸟一样，久别重逢，成双成对的。

09

　　一大清早的苏悦还窝被窝窝里呢，顾恒远就在下面嚷嚷大叫开了，一个劲催着苏悦起床。

　　冬日的寒气逼人，呼一口气都能凝结成白色水珠扩散在空气中，融成一体，期待下一人的到来，再呼上一口暖气。

　　齐阳骑着自行车过来，车座结了一层薄霜，手上空空的，冻的有些通红。

　　苏悦原本还想再赖一会，这会时间太早，离她平常起床时候足足还有二十来分钟，她可舍不得她温暖的被窝。

　　天气渐转凉，扑面就是一大片雪花包裹的脸严严实实，二十分钟之后说不定天气能稍微暖一点，太阳露出半边脸照着大地身子稍微能暖和一点也说不定。

　　但是看着顾恒远在下面不住的搓着双手，一副冻僵了的样子，她又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顾恒远在下面受冻，放着不管，就算想赖床良心难安。

　　只能尽快穿好衣服，随便洗漱两下，硬头皮迎着寒气出去了。

　　苏悦踏着一层层楼梯，往手掌上套露出五指的手套，她等会得骑车子，这样也方便些。

　　摆弄好自行车，骑着出门转一个弯，到了顾恒远旁边，见他手上空空如也的，多些抱怨不多注意，冻坏了身体。

苏悦“男孩子就是这么粗心大意。”

　　苏悦明明心里担心的很，嘴上却不肯退让半步，这与她和谭昀天在一起相处是一样的，苏悦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出于习惯，将长大后的齐阳当成谭昀天一同对待了。

　　苏悦边说着就要脱下自己的手套，左手刚脱离了手掌，就被顾恒远按住，硬套了回去。

齐阳“谢谢你小悦，还关心我。”

　　顾恒远看出了苏悦的刀子嘴豆腐心，语气是越来越缓，越来越向着苏悦说话。

苏悦“就你这么不注意，冻死都活该，我哪有关心你。”

　　苏悦不知不觉间，就把调傥谭昀天的语气用在了顾恒远身上。

齐阳“以后我每天都来喊你上学。”

　　顾恒远笑笑说道，完全没注意到他这句话刚出口时，苏悦的苦笑。

苏悦“这学期都没了，没以后了。看在今天是最后一天受你这非人折磨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