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结伴成双的白鸟(4)

又是一节无聊的课，数学老师嘴里的唾沫星子乱飞，都快溅到第一排的课桌上了，那满口带着方言的不标准普通话，让人听的费劲，只想打个盹或者思想去别处遨游一番。

　　苏悦手撑着脸颊，转头望着破旧的操场黄土飘扬，不知已过了多少年，上面满是散落的碎石块，早上跑操经过一圈，脚被颠的生疼，鞋子不说更是穿不了几周底就磨破穿洞，沙土直往里灌，穿起来难受的要命。

　　不过此时，苏悦的心并没有完全放在操场满天黄土之上，她仰望天空，望着一群群鸟儿飞过，她是在等白鸟，不想错过它们的踪迹，期待着突然它们排列上空，展翅在天际翱翔。

　　数学课所讲的内容是一句未进耳朵，偏偏数学老师就爱找茬，就爱叫那些上课不好好听讲，思想抛锚的来回答问题，答不上只能低头默默受着，挨一顿臭骂。

　　课堂秒变哲理课，课也不上，练习也不用做，数学老师开始列举大道理。

　　“只要你们还在这里一天，我就有权利管你们到底。”

　　“二十天这是最后的二十天，最宝贵的时光，你们现在要是不懂得珍惜，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后悔也晚了。”

　　“初中毕业以后能干什么，去工地搬砖，洗盘子，这些事有什么出息，到时候你们的父母多伤心，他们为你们操碎了心，可是你们却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我倒是无所谓，你们要知道知识是给你们自己学的，不是给我学的，二十天以后你们出了这个校门，就当是谁也不认识谁。”

　　这对于其他学生自然是幸运，不用听的“唐僧念经”，被抓住挡枪子的可就惨了，剩下的时间天天洗脑，写检查，虽然所有人都喜欢这种大道理课，正好发一下瞌睡梦，可是谁也不想当这“替罪羊”，“出头鸟”。

　　很明显，今天苏悦的运气又是最差的一个，数学老师不偏不倚扔过来一根粉笔头刚好砸中苏悦的头，苏悦这才回神，两个眼睛蹬的大大的，本能反应看了看书本，瞄一眼黑板，刚才大多没听，幸好的是这些题以前复习的时候讲给，这个时候脑袋里还是有一些之前剩的余料。

　　精神紧绷，等着裁决，苏悦知道以数学老师平常的秉性，不出一秒，肯定会让她回答问题。

　　“苏悦，这个问题你来回答。“果然不错，心猜的假想事成了现实，稍微看一下，硬着头皮犹犹豫豫站上讲台，粉笔书写半天发只能答上第一问，第二问只能写出一半，只能站在原地等着时间流逝，希望数学老师大发慈悲不计较，放她下去。

　　头稍微一偏，眼睛像做贼一般悄悄盯着数学老师看，在对上数学老师严肃神情的一刻便知道是要完了。

　　苏悦刚才大概观查了一下刚才黑板上的痕迹只有第一问，数学老师这是什么时候连着第二问也讲了，他有分身术不成。

　　“不错，上课走神还能写出来，第二问本来就难度偏大，能答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好，你们谁要能像苏悦同学这样，不听课还能回答上问题，上课睡觉我也不说你们。”

　　对于这一番话，苏悦真不知道这是夸她还是损她，无疑是您老人家记性不好，这周讲的重点题型都忘了，也是，数学老师可是号称平时车钥匙拿在手里，还四处翻箱倒柜寻找的人，就连别的老师私下里也起他外号“马大哈”，一次在数学老师又丢了钥匙而到处求人帮忙时，班主任干脆毫不避讳的调侃一句“老年痴呆症”。

　　不过这次苏悦必须要感谢，数学老师这要命的记性，她才能侥幸逃过一劫。

　　03

　　二十天很快就过去了，一批批学子进入考试课堂，即使是中考，摆在考生面前的还是那种木头桌子，真的是穷出天际。

　　一人一个大木桌子，单人而坐，考卷发下，苏悦就有些傻眼，这一届的题不知道比上一届难了多少倍，苏悦曾经做过上一届的题，那直接就是哄小孩玩的那一种，整整一大套卷子就没几个难题，就连她最差的化学也能蒙一个八九不离十。

　　这届考卷简直了，还没做几道，就全部都是不会的，这形容还是太夸张，第一面做完，就已经空了好几道题，真不知道出题的人是不是跟这届考生有仇啊，这么的狠，苏悦举起拳头，小频率摆动两下，此时此刻她真想把出卷人拉过来暴打一顿，才能消她心中恨。

　　只能寄希望，题难能答上的人不多，说不定自己还有希望，只能尽力来答，多检查几遍，也算无愧于心。

　　第一节考试结束后，果然有好多人聚在一起说题太难，甚至是变态，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害得好多都答不上来。

　　苏悦的心中才稍稍有了安慰。

01

　　雁过留声，耳过留鸣，每天的事情过了也一样会留下痕迹，即使是再小的事，终究会停留在你的心里。

　　那些事情，好的，坏的，都将成为你终身的记忆，不管以后如何，起码这一刻你成功了，那就够了。

　　想盼，当梦想终于实现的时候，一时之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的时候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甚至没有什么挑战性，那是因为，你成功了，内心逐渐膨胀，以前为这个目标付出的辛苦与泪水，都是过去式了，新的生活还要来临，做好迎接新挑战的准备比一直怀念过去的光荣要好。

　　人生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既然选择了一条路，那就执着走到底，信心，希望，毅力，终究会有属于自己收获。

　　02

　　今天放榜的时候，事情进行的比往年要顺利，一大清早，两米来长红布上打印的中考榜单就下来了。

　　反常的是苏悦今天反倒一点不着急，中午十二点还赖在床上，疏懒身子，睁着朦胧的睡眼，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刺眼的厉害，苏悦索性把头埋在被子里接着睡，看这架势，是不把中考时少睡的觉不补回来不甘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反正事情已成定局，强求无用，苏悦这会倒是释怀，对于自己她总是看的很开，凡事到了自己身上反倒没了作用。

　　自己的事，最与别人无关，既然这样，早一些，晚一些有什么关系，她从来放不得心上。

　　录取榜它贴在那里，又不是兔子，一个死物没长脚，又不会跑，什么时候去看，它不都在，何必为难自己。

　　凡事，关己，那种紧张的迫切担忧之感倒是少了。

　　一直到了下午，苏悦才懒洋洋的起床，伸一伸懒腰，上身穿一白色半袖，下身搭配牛仔裤，更显得青春活力十足。

　　随手挂上钥匙，骑上自行车，慢慢悠悠正打算去图书馆蹲上一个下午，顺路打算过去看榜。

　　车过红榜时，苏悦漫不经心瞅了一眼，正转头准备走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虽然他带着帽子，压住脸庞，但苏悦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谭昀天。

　　苏悦一猜就知道他是来帮自己看成绩的，还说是不关心成绩，没想到却对自己的成绩那么关心，真的是口是心非到了一种境界。

　　作为报复，苏悦决定偏要捉弄他一下，故意从旁边轻轻一拐绕过去，好让他追上来，挽留自己一次，就像苏悦上次挽留他一样。

　　果然如苏悦预想那般，还未骑几步，谭昀天就跟了上来，轻轻的一把抓住苏悦的车头，嘴唇轻抿一笑。

　　苏悦可是一点不见外，拿出在谭昀天面前独有的女汉子架势，避开谭昀天仅剩的一点点势力范围，轻而易举得一把偷走了他的鸭舌小帽，拿在手里把玩，玩着玩着，毛绒绒的白兔子越看越觉得可爱，渐渐有了兴趣，突然很想占为己有。

　　等谭昀天反应过来讨要时，苏悦倒是干脆利落，直接戴上了头。

摆出一副难得的笑嘻嘻的面孔，用细声细语的语气撒娇道：

苏悦“哥，这顶帽子上面是一个大白兔子，多显女孩气，一点不适合你，你就送给妹妹好不好。”

　　谭昀天其实刚才只是在和苏悦开一玩笑，今天的鸭舌帽也是他故意带过来的，他特意去专卖店挑了一顶苏悦喜欢的帽子，找了许久，只有这一顶好看，帽子上填涂的主颜色是天蓝，还粘了一个大兔子。

　　苏悦属兔，这顶帽子与她更匹配，他知道，苏悦肯定会喜欢。

　　这顶帽子是他送给苏悦的中考礼物，考上高中是庆祝，考不上是安慰再接再厉奖，正好她来职中，他们还能在一起多待一会。

　　就是刚才苏悦称的那一声哥有些不悦，说到底也还是自己挖下的坑，只能怪自己嘴蠢。

此刻倒是开心，苏悦喜欢就够了，他没猜错，他还是了解他的，那一刻，谭昀天的幸福溢于言表，他认为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他更解苏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