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从上车到现在，池慕都不敢说一句话。双手紧抓着安全带，呆愣的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她并没有注意到田柾国没有在开往朴家的路上行驶。一时放空的大脑感到疲惫，视野越发混沌，倦意爬上了她的眼皮，睫毛轻颤，至此便没了意识。

“叮铃铃……叮铃铃”

她听见了来自梦外的声音。

“顾婉，顾婉？”

池慕“ 是谁？”

“你弟弟来找你了。”

一声声呼唤与铃声掺杂起来，她看见的是金黄色的阳光，以及散发着浓重的稻草香的麦穗。

池慕“这是哪？”

她好像在这里睡了很久，整个人瘫软在麦田中。

“婉儿姐姐！”

稚嫩又奶里奶气的声音响起，却看不见说话的人。

忽感到燥热，小腹好像有什么在压着，有热气拍打在脸颊上。

“婉儿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啊。”

凭空出现的小人趴在池慕身上，眼前的小人正委屈地嘟着嘴唇，肉乎乎的小手不安分的抚摸着池慕的脸颊，时不时动手捏捏脸颊处的软肉。

说着说着好像要哭出来，小脸涨红，见池慕没有回应，神情更加委屈，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池慕“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池慕的这一声直接弄得小人儿的眼泪哗哗直流，池慕身上穿的衣服就成了小人儿的擦脸巾。他哭着埋入池慕的劲窝中，像只受伤了的可怜小兽。

“婉儿姐姐，我是顾勉啊。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顾勉？顾勉是谁？

阳光在顾勉说出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刹那变得稀薄，天色渐暗，连同身上趴着的小人也不见了踪影。

轰隆一声，天边的云朵被突如起来的一道闪电劈成两半，映入池慕眼帘的是一张爬满了皱纹的脸以及一个个矗立在墓地上的墓碑。

迎接她的是一个耳光，和在绝望中发出的哭声。

“顾婉你这个祸害，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顾勉收养你！”

“你把我的小勉还给我！还给我啊！”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顾老夫人，不要气坏了身子。”

“可不要为了这个货色伤了身体。”

“就是啊，到时候再收拾收拾她。”

……

手中的雨伞掉落在地，为地上生出的杂草遮挡风雨。哭声和议论声渐渐远去，留下的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以及喘息声。

胸前别起的白菊随着起伏的胸口摇曳，池慕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整个人发不出声音来，像是被巨大的手扼住了喉咙，几乎要窒息。墓碑上的照片令池慕睁大了双眼，一种悲哀的，痛苦的，苦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张脸和朴智旻的脸一模一样！他是先前的小孩。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叮！叮!叮！叮！叮！

一睁开眼就看见田柾国的脸，睫毛上的泪水也随之落下。

池慕“田柾国……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池慕沙哑的声音响起，像生了一场大病。

田柾国“……”

田柾国“好。”

在田柾国说出那一声好之后，池慕就紧紧的抱住了田柾国。温热的泪水打湿了田柾国的衣裳，也打破了田柾国坚硬不催的盔甲。

你在为谁而哭呢？池慕。

车窗外的田姬振目睹了这一切，她是田柾国心动的见证者。

田姬振“哥哥，她……”

田柾国“嘘，不要说话。”

田柾国“不要吵到她。”

她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