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十六,大吉,宜嫁娶。
没有红毯,没有宾客,披着白纱的新娘独自拿着捧花站在婚礼会场的中央,十米外架着一台摄影机,记录这场荒诞的婚礼。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看她如何从高处跌落,沦为笑柄,她曾经有多骄傲现在就要背负多少耻辱。
她努力平息,几番周折后开口,“我唐伽,愿意成为林荣斌的妻子。”
“无论健康或者疾病。”
“贫穷还是富贵。”
“我都将…我都将…”
曾经多么期待的誓言如今竟难以启齿,她尚未从被欺骗的感情中醒过来,对那个虚假的完美恋人仍存幻想,她甚至宁愿相信今天的一切他也是不知情的,他没有骗她,他们还是大众眼里天造地设的一对。
无声的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落,她优美的脖颈颤抖着,像翩然起舞的的天鹅,洁白的纱裙漫射着点点星光,给本就如画般的美景点缀上梦幻的色彩,缥缈又脆弱。
她无法遏制地哭着,第一次切身感到悔恨,对自己识人不清的委屈,对他狠心抛弃的愤恨,那个人一步步将她引向万劫不复的荆棘,任由她痛苦嘶吼百般求饶都无动于衷,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利用,他喜欢的一直都是她身上可供榨取的商业价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十八岁出道就签了他的公司,两年内被他用资本捧红成一线爱豆,五年后成为内地影后,和他成了令人艳羡的金童玉女,娱乐圈无人不羡慕她的好运气。
那几年他确实也把她捧在手心宠,手上最好的资源给她,晚会的女伴请她,企业的面板头条也常年留给她,可以说是娱乐圈独一份的荣宠了。
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三年?五年?还是更久?她早已记不清了,他们剩下的不是争吵便是无尽的沉默。
“唐伽,你还说不说了,所有人都等着你呢,不要因为你一个人影响整个现场行吗!”婚礼导演一手举着对讲机坐在监视器前,言辞分毫不留情面。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婚礼!要说就快点说,不说就下去,誓词环节不需要你那么多镜头!”
她难堪的用手背抹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
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婚礼就是个笑话,她也是个笑话,一个活了三十多年的笑话。
蓝涣终于忍不住了,上去挡在她面前,以保护的姿态牢牢护着她。
“够了。你们这些蛆虫,食人血肉的脏东西,只会依附在烂沼旁,却也不照照自己恶心的样子!你们以为自己站在哪个制高点谴责别人,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这个位置早晚有一天也会找到你们头上!都等着吧,你,你,你,还有你们!”
少女颤抖的声线随着气势的增强而愈发坚定,带给她极强的感官冲击,她隔着雾气对着那明媚的女孩不停说着谢谢。
蓝涣的神情说不上是平静还是悲伤,背对着她没有转身,一如她向来不原谅的态度,冰冷又决绝。
终于,蓝涣说话了。
“你为什么扔下我。”
唐伽温柔地注视她的背影,“我是想等我过得再好一点,再把你接回来。”
“我没有想扔下你,只是想给你更好的。”
“可是你没等到……”
蓝涣的表情终于松动,没了之前的冷漠,此时倒像是委屈。
“你一次也没联系过我,一次也没有。”
“我到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你抛弃了。”
“他们来找上我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就有多恨你。”
“我甚至连我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还有他,为什么辜负他。”
唐伽被她的一连串质问打的措手不及,却也一个个耐心回答。
“我不敢联系你,就是怕那些人去找你,更怕你爸爸的家里知道你的存在后除掉你,阿涣,他们不比普通人,没有血肉亲情,你在他们眼中只是无用的棋子。”
“你若真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是你现在那家公司的前老板,好多年前就死了。”
“至于刘奕君,终究是我欠着他,无论如何也还不清了。”
蓝涣小声地抽泣,像是临终前的悔悟,几乎快晕厥过去。
周围一切都在破碎,唐伽的声音也渐渐模糊不清,最后一个激灵地惊醒。
“去……找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