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先死后生

中天神殿前，神龙柱直耸入云，以擎天的姿态，守卫着玄镜之底的鸿蒙熔炉。

那是三界的基石，是前世逼得柏麟自绝的表因。

罗喉计都也没想到，柏麟会选择在这里与他相见。

“魔尊大驾光临，本君有失远迎，见谅。”

天界帝君身披三重雪，款步拾下玉阶，优雅从容，除却讥讽的笑意，一切都是梦中美好的模样。

神祇无情无欲，却引得世人为其倾心倾魂。

哪怕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这一刻，罗喉计都仍然感受到了心动。

他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喜也好，怒也罢，鲜活地表达出来，这样的他，如何不让人心动。

尤其，他们见过他的陨灭。

失去过，分外珍惜。

明明他还不是魔尊，却默认了这称呼：“柏麟，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柏麟负手身后，等他回答。

罗喉计都道：“我想用一个人，换取两族和平，终止战火。”

柏麟被勾起好奇心，微挑眉：“谁？”

罗喉计都没有明指，只道：“罪魁祸首。”

柏麟闻言，垂首低笑：“我记得也在这里，你们都说，这三界大祸因我而起，怎么？现在罪魁祸首又换人了？”

罗喉计都有些摸不准他这话的意思，他表情太过平静，本该是深切指责的话语，他说出来，却似简简单单陈述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柏麟也的确很平静地和他探讨：“烽火纷飞，哪里是一个人的错，谁能说自己全然无辜？修罗王是始作俑者，他开了端，后继如云，才造就了这场难以阻挡的灾难。”

天帝、妖王、元朗，甚至他自己，谁没有自己的私心，谁不在推波助澜？

“可你也明白，修罗，是不会灭绝的。”

话不中听，却是事实。

前世，从战神战胜修罗，到罗喉计都突破封印，重现人世，复活修罗大军，这中间隔着一千年，一千年的光阴，足够他想过无数法子，永绝后患。

却始终，无计可施。

天道造万物，都有其缘由，哪怕像修罗这样凶猛残忍的种族，也有其存在的必要。

就像有光明，便有黑暗，不可分割的。

这一点，天界至尊、魔界至尊，都心知肚明。

既然结果达不到他最期盼的，何不就此罢手，免去更多的牺牲？

这是他此来谈判的目的。

这也的确是最佳的选择，在最合适的时候，有最合适的台阶，顺阶而下，便可终止一切纷争。

柏麟却不同意：“你知道少昊现身时，他背后那道门是通往哪里的吗？”

罗喉计都看他。

他继续道：“通往新天界，那是重生之后的养魂之所。”

所谓死而复生，都是先死后生。

那些复生的天兵，他和少昊赋予他们的，是新生。

而死亡，惨烈的死亡，也是他们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柏麟自问，他没有权力代替他们选择复仇，或是放下。

“魔尊请回吧，不是一切都在你们掌控之中，不是开始由你们喧呼，结束也是你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