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顿了顿，方道：“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第四条路？蓝忘机好奇，还会有第四条路吗？

　　蓝启仁道：“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

　　魏无羡道：“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该凶尸相斗……”

　　蓝忘机终于转过头来看他，心里下意识考虑起这种情况，利用怨气吗？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过怨气存在的意义，世间万物，存在即有其价值。听起来惊世骇俗，但未必行不通。

　　他的眉宇微蹙，默默抑制想法，怨气即使可用，人们也不会去容纳，不说怨气损身，损心性，也看修习邪道付出的代价，所以没必要去弄明白。不过，叔父又要生气了。

　　蓝启仁胡子都抖了起来，喝道：“不知天高地厚！”

　　兰室内众人大惊，蓝启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除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道：“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堵，岂非下策……”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不得了。滚！” 魏无羡求之不得，连忙滚了。

　　魏无羡走后，叔父脸色铁青，身体不会有事吧？蓝忘机有些担忧，等会递杯茶过去吧。】

　　“真是嚣张啊！”一位长辈神情复杂。

　　“关键是他真的成功了。”他旁边的小辈笑嘻嘻道，年轻人的性子，冲动爱玩又简单明了，他们往往比那些长辈更能够接受新事物。

　　“不愧是邪魔歪道，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仍旧有人认为魏无羡的功德榜排名有问题，不屑道。

　　“怨气为百家所不容，蓝老先生也是对魏无羡的不以为意感到生气吧。”

　　“问一句，有没有人觉得蓝二公子好可爱？”一名女修两眼放光。

　　“别看我面如冰霜，其实我心里想法比你还多？”话音即落，就有人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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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羡沉默，后面的谈话声并没有压低，断断续续的也能听到不少。

　　那个时候他真的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下课后，蓝忘机背着避尘剑，路过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木，又听到喧哗声，他停住脚步。

　　每次求学时期，云深不知处总不像以往那样宁静。蓝忘机望着那边。他人如玉树，一身斑驳的叶影与阳光，衬的清冷的眉目柔和不少。

　　而少年张扬又热烈，漂亮的桃花眼盛满了细碎的阳光，璀璨夺目，众星捧月般被众人围在中间。

　　这是第三次了，蓝忘机心想。

　　魏无羡看到蓝忘机，眸光猛的亮了起来，连忙从众人的包围圈中，迎上去叫道：“忘机兄！”

　　蓝忘机下意识转身便走，魏无羡兴高采烈地追着他叫：“忘机兄啊，你等等我！”

　　蓝忘机加快步伐，勉强控制在不可疾行的标准线上，当少年携着满身耀眼光芒向他走来时，他却觉得太过刺眼，潜意识里他认为他不应该靠近这样的人。

　　魏无羡转头对众人控诉“他不理我！”说不尽的委屈。

　　众人又是一阵的笑闹，不过都注意这说话的音量，免得又把蓝忘机吸引过来。

　　直到身后没有动静，蓝忘机才慢下脚步，小道旁玉兰花亭亭开放，花香温柔清冽，抚平莫名不安的心绪。

　　就这样吧，蓝忘机自暴自弃的想，既然没有办法应对，那么就一切交给本能。有的时候身体本能总是比复杂思绪做出更正确的选择。

　　蓝忘机不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或者说他对太多的东西都没有强烈的喜恶，可凡事都有例外，此刻的放纵，细微的改变，叠加起来造成的结果，现在的他是无法预料的。

　　温柔的光落在清冷的眉眼上，悄然无声的，有什么在改变。】

　　“魏兄你太热情了，都吓着人家了”聂怀桑的语气中尽是促狭，他们每个人都能体会到蓝忘机在魏无羡靠近时的惊慌失措。

　　一向守礼端方的小公子何时见过魏兄这般不守规矩的，魏兄他又丰神俊朗，要是一直这么闹，怕不是要把蓝二公子的心偷走喽。

　　魏无羡心虚的瞅了几眼蓝家的人，果不其然，迎上了一双双盛满怒火的眼睛。

　　蓝曦臣更是带着渗人的温柔款款，笑眯眯的盯着他。

　　他双手掩面，满是尴尬，聂怀桑的心声在这个空间自带放大效果，整个空间人都能听到这话。纵使他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也忍不住害躁。

　　这话说的，好像蓝湛以后会是他的伴侣似的，他们是要做朋友，以后会是知己，可又忍不住甜蜜，情不自禁地按照聂怀桑的话想。

　　蓝湛这般好，做道侣好像也不是不行。

　　啊啊！快停下！人家只是想和你做朋友的。魏无羡拍了拍脸，心里唾弃自己，也不想想自己够不够格。

　　“呦，屏幕最后的话真的不是在暗示什么？”聂怀桑打趣道。

　　聂明玦忍了又忍，不行，太丢人了，忍不下去了，一巴掌拍他头上。

　　“大哥……”聂怀桑眼泪汪汪。

　　“怀桑，你就真的没有察觉到什么？”金光瑶这话问的隐晦，却让聂怀桑心地咯噔一下。

　　聂怀桑环顾四周，发现空间里的人都复杂的看着他。

　　这……怎么好像众人都能听到他说的话似的。

　　众人目光飘忽，看天看地就不看他。

　　啊……好像连心里想的都知道。

　　聂怀桑慌了，这空间针对他！

　　他之前有想什么吗？他什么都没想吧？是吧？对吧？

　　他的语气悲痛欲绝，活像已经身处他大哥的家暴中，还是霸下与铁拳的组合套装。

　　空间内的观影并没有因为这场小闹剧而停止。

　　蓝忘机专注的望着屏幕中的少年，有的时候感情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越逃避，越难自禁。

　　一年不到的求学时光，却是余生都在想念的甜。

　　【三天之后，蓝启仁考默写。

　　考生挤眉弄眼，小抄纸条漫天飞舞，蓝忘机握着笔，一张小纸条直接嚣张的从他眼底划过，猛然撞上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