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记来源

无论再微妙的表情变化也逃不了时间之神的迅速捕捉，时希的眼睛只是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黎灰的脸，便能确定，这献祭之印定是和黎灰有什么关系。

她先发制人地开口道:“黎灰，别遮遮掩掩的了，你那拙劣的演技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献祭之印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黎灰也不打算再做隐瞒，他苦笑了一声，旋即便倚靠夜芒宫内的桌子上说道:“时希，果然还是你了解我。这献祭之印，确实是和我有关系。”

“果然和你有关……”时希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她随手捡起桌上的一枚钱币放在手中掂量着，“但它为什么会和你有关？”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黎灰不再靠在桌子上，而是起身去到书架边上，眯着眼睛找了半天，拿出了一本久经岁月打磨过的书籍。

轻轻拂去书上的灰尘，他慢慢翻开了第一页，准确来说，是打开了一段封存已久的历史。

昔日模糊的往事似乎于一瞬间变得清晰真实，真实到仿佛置身于那个惨绝人寰的夜……

“你可能不知道，这献祭之印曾是我暗夜王族的杀手锏。”

一阵疑云涌上时希的心头:“等等，暗夜王族……是你的王族吗？”

“是我曾经的王族。”

时希心里一惊，她怎会不懂这句话的意思？面对一个王族陨落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一旁默默地陪伴。对于黎灰的过去，她没有资格插手，也没有资格去评头论足。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现在，她在他的身边。

“时希，你永远都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在我小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我的族人一个接一个的魂飞魄散，没有留下任何形体，甚至连一丝元神都没有保住……”

观星阁内幽暗的灯光荡不起丝毫暖意，黎灰神色黯然的脸庞上竟无声地划过一丝悲哀之感，“我的族人世代崇尚献祭之印，在他们看来，那就是至高无上的神，是唯一能给他们带来救赎的圣光，但他们没有料到，千年建成的暗夜王族，竟会因为他们世世代代崇尚的神而就此陨落……”

一刹那间，时希竟被黎灰的一席话震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脚步紊乱得连连后退，甚至碰掉了桌上的花瓶，发出了极为刺耳的破裂声。

黎灰的瞳仁中划过冷芒:“我能掌握占卜之术，曾经在我的王族里是独一无二的能力，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会掌握一个与暗物质没有丝毫关联的法术，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从何掌握。”他的手随意地翻着桌上的那本古籍，继续缓缓道:“那日兴许是献祭之印对我暗夜王族的最后警告，我竟无意间通过我的卜言见到了王族的陨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王族对献祭之印的过度痴迷。”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王族曾擅长制造献祭之印？”时希眉头紧皱，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献祭之印，居然来源自眼前这个人的王族。

“不错。”黎灰点点头，满脸凄然地继续说道:“献祭之印的可怕之处你也是知道的。当时，我的族人偶然发现了它，并掌握了它的制作方法，在经过不同的实战后也证明了它的强大。在千年前的一些王族征战中，他们确实使用了献祭之印扭转战局，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在尝到了献祭之印的甜头之后，我的族人便发了疯一般地制作献祭之印，无休止地滥用它，甚至将它视为可笑的神明，祈求它能使自己的王族前程似锦……”

“黎灰……”时希想出口安慰，奈何黎灰二字刚说出来，她才愕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话可以安慰他的。的确，她没有亲眼见证他的过去，谈何安慰？

“时希，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族人的过度贪婪而造成的，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而造成的……”话虽是如此说的，可时希却分明见到了黎灰紧攥的双拳在止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是在为自己曾经辉煌的王族在无声地悲鸣。

“自我从卜言中见到了王族的没落，我就不止一次地去提醒王族的长老，可那时我只是一个孩子，没有人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黎灰注视着那本古籍，仿佛是见到了令他无比心痛的过往。“直到那天，献祭之印终于爆发了，它疯狂地吸噬着族人的力量，他们一个个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本来，我也将成为献祭之印要吸收力量的对象，可在最后的关头，王族的长老，就是那个曾对我说过的话嗤之以鼻的长老，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带着那本古籍，把我一并推了出去。等我再醒来时，昔日的暗夜王族早已不复存在。”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话，黎灰似乎是将自己多年来压在心底最深处的心结打开了。

“至于那个忽然癫狂的献祭之印，应该早已失了那股可怕的力量，没有什么再大的用途了。”

“等等，那献祭之印的制作方法，你还记得吗？”时希急忙追问道。

“方法？”黎灰冷笑了一声，脸上不知不觉间已布满了寒霜，“它曾害得我的王族陨落，至于它的制作方法，本是记载在那本古籍上，但由于时间原因，字迹早已不复存在了。”

旋即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褪去了先前的那份凌厉，眼里流露出的只有无尽的哀伤:“或许，让它就此淹没在时间长河中，才是它最好的归宿吧。”

——作者的话——

就是说终于换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