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迷踪】伤痕累累

“吱——”

是门缓缓打开的声音。

“先生——”

鹰脚步焦急，但在踏入研究中心的那一刻，仿佛一切静止。

满地支离破碎，而任人也不敢想象这些如污水般流动在地上的液体，个个价值千金。

“先生，洛无忧来过了？这些是她干的？”鹰皱起眉头，绕过玻璃渣，走到办公桌面前。

而洛彦的电脑桌转向墙面，背对着鹰，并未答话。

“她真是走到哪都不忘坑你一把。”鹰不满地抱怨，手撑着办公桌，瞥了一眼桌边老照片中笑靥如花的女孩，又嘀咕道，“还是小时候可爱……”

“不是无忧干的。”洛彦缓缓出声，截断了鹰接下来的话，“是我干的。”

鹰惊恐地瞪大眼睛，声音有了一丝颤抖，好半晌才说出话来：“你疯了？！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发明，你有权处置，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毁坏研究成果的事情被发现，组织上会给予你多大的惩罚？！”

鹰的话回荡在空旷的研究中心，很久都听不见人回答。

鹰咬了咬唇，心跳加快了几步。心想是否是自己的话说得重了几分。

“洛鹰，你有想过要逃吗？”

飘渺的声音有几分不真实感，却狠狠撞在鹰的心上。

“先生……”

“我想过——就在刚刚那一瞬间。”

当他的荣光、他的骄傲全部散尽之时，腐朽污秽的糜烂之心开始浮于水面。上面浸染的血，是罪恶的他一刀刀地从所创之人身上割下的。

人们赞颂他的“神圣”，上帝造物般赋予无主的肉体以自主的意识。这躯壳里凝聚着智慧、力量……还有他都无法掌控的，根枝盘错的爱。

伤痕累累。

他开始迷茫。

“逃吧——如果先生想的话，我随时为您效劳。”鹰的冷静回笼，说这话时也很镇定。

其实说实在，他从未如此大逆不道地想过。他明白这就是剑走偏锋，稍有偏差就只有丧命的下场。可如果这个企望自由的人是他的先生，赌命一试，他心甘情愿。

但洛彦却摇了摇头，站起身，手轻轻抚上鹰的脸，道：“不，我逃不掉了。但你可以。洛鹰，如果有待一日真的能如此，照顾好无忧。你是她的哥哥。”

“为什么说这些？”

鹰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会知道的。”洛彦的指尖从鹰的脸颊落到他的脖颈上，黑青色的纹身“L.001”格外扎眼，“你也迟早有一天会摆脱它。”

——

沿着左手的通道一直向前，路上一个人影也见不着，安静得有些可怕。

洛无忧忍受不住，问道：“晓翼，骆祺洛和顾生可有下落？”

“不清楚，谁知道他俩跑哪去了？”唐晓翼很快掐灭了话头——但这的确是事实。

洛无忧自觉没趣，主动闭了嘴巴。

——还好如此，无人讲话。

以至于当走廊不知哪处传来一声轻咳时，这微不可闻的声音被洛无忧敏感的耳朵尽数收入。

“停，有异。”洛无忧立刻喝住众人。

这时，脚步声也停下。但凡是一点儿异响，洛无忧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是祺洛的声音。”洛无忧分辨了一会儿，继续补充，“找！这里绝对有暗门！”

三个人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好在这条通道的墙壁修砌得还算平整，很容易就察觉到何处有不同。

洛无忧将暗门打开，一个四五平米的逼仄的空间就慢慢显现出来。骆祺洛倚靠在角落，昏黄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苍白的脸上，嘴唇干裂，不住咳嗽着。

“祺洛？”洛无忧赶紧来给他顺了几口气，“你还好吗？”

骆祺洛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耳朵也近乎失聪，微眯着眼朦胧地看着眼前人，许久才确定道：“无忧。”

“是我。”

他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想寻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洛无忧的手臂，断断续续道：“内鬼……一定有内鬼！我听到他们说的了……我听见他的声音了！咳咳……”

“冷静。”洛无忧一边给他简单处理伤口，一边安抚，还得对唐晓翼说话，“晓翼，你来背着他。”

“凭什么？”唐晓翼环着胳膊，不满地眯起眼睛。

“难道你想让我一个女生、或者多多一个小孩来背吗？”

洛无忧趁背过身的机会，赏了唐晓翼一个白眼。

唐晓翼也抓住洛无忧的视野盲区，翻出个大大的白眼，道：“我还真是欠你的。”

“那你好好想想欠我什么吧。”洛无忧站起身，拍了拍唐晓翼的肩膀，随口就接了一句。

唐晓翼哼笑一声：将洛基派出去而使自己沦落到只能做苦力的下场，他是万万没想到的。但能怎么办？

他也只能认命地搬起半昏迷的死沉死沉的人。

“轻着点，人家是病号。”

得，要求还挺多。

“唐晓翼，要不要帮忙？”多多在一旁弱弱开口。

唐晓翼一眼给他瞪回去了：“帮忙？确定不是让我再多一个腿部挂件吗？”

“唐晓翼你怎么老是欺负多多？”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了？”

“语言攻击难道不算？”

“难道算？”

“难道不算？”

“……”

于是二人就开始了到底是算还是不算的争论。

又来了。

多多一拍额头，无力地跟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