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断红消（六十六）

相士见何宁晏一脸惊愕，嘴角微泯而笑。简单拨弄了几番罗盘，随即便摆出一副胸中有数的模样：“御史大人不必惊慌，是告知在下您的身份，它告知在下大人此番来访，定是为那洛府之事。”

“看来那罗盘告知相士甚多啊，不怕何某惧你泄露军情而杀之灭口吗？”何宁晏收起方才的惊诧，饶有兴致地讲着。谈话时，目光却停在了柜面上的三座小巧精致的异兽石雕身上。

“在下相信，大人身居要职，心向百姓，断然不会如此行事。更何况，在下之言只讲予有缘之人，非常人所能闻也。”

“哈哈哈，好一个山野相士，好一个有缘想谈。也罢也罢，此番来访全为兄台所言中，不知何某之事，兄台可否……”何宁晏被相士的一番话语逗笑，索性不再为难相士。正想言归正传之际，相士又猛不防地开口打断：“大人，天机不可泄露。唯有诗文几句，赠予大人。”

何宁晏闻言，也没有责怪相士。动身稍稍移步凑近，微微俯首：“兄台请讲，何某洗耳恭听。”

“众芳抚秽 ，其心幽昧。欲求其处 ，朱雀之西。”年轻相士也很是配合地对着他的耳朵低语喃喃。何宁晏听罢，自是有些不解。他着手扶住下巴，嘴里也不停嘀咕着：“欲求……其处，朱雀…之西…”

思虑间，何宁晏的目光再一次停在了柜面上的小雕像上。此时，相士蓦然打趣道：“自大人入门，不足半个时辰，便已看了这雕像不下三次。在下看大人同这雕塑有缘，不如用其为大人卜上一卦？”

提起卜卦，何宁晏嘴角微扬，倒是来了兴趣。只见他顺势取来木凳而坐：“即是如此，那不妨就请兄台卜上一卦吧？”

相士从容不迫地从柜面上拿过三只形态各异的异兽石雕，一本正经地开口言道：“此三兽独角似羊者，名曰獬豸，一心向善，能辨是非曲直；蹲坐望天者，名曰蹬龙，亦称朝天吼（“吼”通“犼”）。坐镇八方，驱邪除恶；最后的这展翅鸾凤，仁瑞之兽也。”

似是这番话又一次挑起了何宁晏的兴趣，他也没有打断相士的长论，倒是拄着脑袋认真地听了起来。相士也没有停下，心领神会地自顾自讲了下去：“此刻，石雕为介，三灵缺一不可。”

话音未落，只见相士几番摆弄着面前的六壬式盘。罗盘上的图案百般对接，变化莫测。看得一旁的何宁晏晕头转向，一脸茫然。看着看着，何宁晏便有些出了神。

突然相士停下转盘，嘴中不停喃喃着些许模糊的咒语。随即，他又将石雕依次整齐摆在一张平摊的骨板上。自左而右依次为獬豸、蹬龙和鸾凤。

不消几时，石雕面前的骨板上便逐渐浮现出两行歪歪扭扭的象形文字。每处两行，每行八字，不多不少。相士噗嗤一笑，稍凑近了些，轻声唤回出神的何宁晏。

何宁晏先是一愣，旋即才尴尬地羞笑：“兄台海涵，何某不觉间，思虑出神了。这卜卦结果莫不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