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眠。
王一博自己也不清楚在那个楼下杵了多久，后来是被李楠硬扯回来的。现在，凌晨三点多。
“你说……他为什么呢？”王一博坐在床沿埋着身子，双肘杵在两膝上，手里捧着已经冷掉的一杯水。
李楠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眼前这孩子几乎一整晚都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哪那么多为什么？不爱了！不想见！懂？老大不小的别这么蠢了行吗？”
不知道是被李楠毫不留情面的话打击了还是被他凶巴巴的语气吓到了，王一博默不作声，眼神也变得空洞，似是非是的盯着手里的一杯水。
“哎！”李楠又叹了口气，对着委屈成团的王一博眨了眨眼，“水凉了，把药喝了吧，下午要是还高烧不退就带你去打一针。”
李楠说完就走了。
王一博迟钝地把目光移到了床头柜上的大白片儿上。
不爱了？不想见？那直接跟他说不就好了？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躲着他吧。他就是担心肖战那有苦硬往肚子里咽的性格。
大白片粘在了嗓子眼，他又猛咽了两口水才冲下去，从中冒出的苦涩也被水冲淡。
放下水杯，王一博直接后仰拍在床上，他有些乏了，鼻子有点堵，烧得有些迷糊，就在胡思乱想中这么睡着了。
旭日东升，肖战才肯拉开窗帘，俯视着本该在昨晚能看见一博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个邻居刚出门遛狗。
推开窗，清早的空气虽然很舒爽但并不能缓解身心疲惫，眼干发涩。简单的刷牙洗脸后就准备下楼，刚一出门就与王艺霏撞了个正着儿。
“哎呦，你怎么这么大黑眼圈？啧，熬夜了？看看眼睛里这红血丝。”王艺霏手里卷着一张纸指着肖战眼睛。
“这是什么？”肖战夺过展开纸张端详。
“是客户的订单，”两人一起下了搂，“这个姓赵的客户是个兵哥哥，对礼服的几个小要求都在这上面了。”
坐在沙发上时肖战已经大概地浏览了一遍手中的单据，放在茶几上，抬头看了看对面玻璃衣橱中的三对成品礼服。清一色黑西服白婚纱，没有一点新意。还是路过那家的黑白西装比较养眼。
……怎么又想起这些了。
王艺霏忽然用手指在他刚刚放在茶几上的订单上敲了敲，眼珠一转便道：“之前你又是回家又是看朋友又是回学校的，衣橱里这三单，”她指向对面衣橱中三对礼服的方向，“都是我一人完成的，那这新的一单，就派给你了！”
她说话时有种自扮大老板的傲气，像小孩子过家家那种的，肖战不免扯开僵硬了一晚的嘴角，笑了笑，“没问题。”
最先来取礼服的客人是一对年轻的未婚夫妻，到店时是九点多，小伙子手里提着一份炸鸡，原本店里的一点花香在炸鸡香味面前输得毫无颜面。
他们取走了衣橱中中间的那一对礼服。
“真是谢谢你，我很喜欢它。”小姑娘嘴上对王艺霏说着感谢，却面向身旁的未婚夫笑得甜美，她一只手挽着未婚夫的手臂，一只手自然垂下与他十指紧扣，两枚戒指也因此靠在了一起，闪闪发亮。
“不用客气，你们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儿呢！”王艺霏边往外送他们边说。
肖战知道，这只是王艺霏的客气说词，可她的后半句，也确实说到了他心坎，的确令他羡慕，但心里还是不由得默念：戒指，我也有。
客人走远，目光回来时余光中好似闯入一抹熟悉的影子。就在店外拐角处站着。
他想确认，没想到刚一抬眼就跟那人对了眼。
温度骤然上升，肖战慌乱地背过了身，像撞了猛兽般心惊肉跳。
他知道他在看他，那目光在他身上变得灼热，他只想一股脑冲回楼上，再把自己锁起来才能舒服些。
“喂！战哥！正忙呢一会儿还有客人，去哪啊？”
“早上没吃饭，饿了。”
王一博在外看着肖战上楼，他也无力阻拦。
太近了，他忍不住过来看他。
王一博倚在拐角，昏昏沉沉地望着天，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不想再面对着永不会再有回复的对话框诉说心事，他想找回那个，那个有血有肉，可以坦然站在他身边的，肖战。
第二个客人来时，肖战也下来了。
或许有些事，越是逃避就越是纠葛，要是自然一点，可能还会有些不同。肖战这样想着，眼睛却偷瞄着外面的拐角。能看到一个精致的侧脸。
这回的客人是一对母女。母亲眉梢略挑，眼角微吊，长着一张大嘴。女儿生得很干净，长相应该是随了爹，但是一副愁苦脸拉低了颜值。
她们取走了右边的一对礼服。肖战正帮忙打包着，眼神才第n次从一博侧脸上回来，就听旁边这个母亲念叨起来。
“就他？能穿上这好衣裳娶了你，他就偷着乐吧他！要不是你，他这辈子都买不起这好衣裳吧！”
“妈，”女儿嗔怪，“你说什么呢？”
母亲翻了个白眼，“我说，他配不上你！”
这母亲拿了肖战打包好的礼服，拽着女儿就出了店门。
“什么人嘛！瞧不起人家还把女儿嫁给人家！”王艺霏愤愤不平着。
“别人的事，少管。”肖战冷冷地一句让王艺霏闭了嘴。
要是王恒知道一博为自己这么执着，大概又要被带走训话了。他心想着，眼神又瞟到外面，却没看到那侧脸了，应该是走了吧。
时间直到下午，取最后一对礼服的客人还没到，肖战坐在沙发上，已经喝掉了半壶水。
他频繁地看那个拐角，甚至期待着能再看到什么，而且这种期待已经毫不掩饰。
分明内心强烈渴望被他任性地带回身边，可却总是对人家摆出一副不愿地模样，真是，可笑极了！
取走最后一套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男人一下一下地轻摸着婚纱，像在欣赏珍藏了多年的宝贝，爱不释手。
“年轻的时候没能给他置办一场像样儿的婚礼，这次啊，能补上了。”他几乎是含着泪说的，“没有什么能比她爱我这份心更珍贵的了。”
肖战愣了，这一天里，他似乎看到了三连串的爱情旅途。
他转头又看向那个拐角，有一双清澈的眸子，对上了他的眼。在黄昏中，倾泻着温柔。
后来的时日，肖战没再去过天天向上，而是在店里，服务客人，设计那个兵哥哥的订单。
几乎一两天之隔，他总能在那个拐角看到心心念念地身影，在时间流逝中陪养出了一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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