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 29

“走吧，和我们走一趟。”最终，张晗被带走。

“你知道么衍衍，”沈衍只记得张晗最后看向他的那个眼神，他仿佛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些什么，因为这个人本就是他应该得到的，而邵渡的出现仅仅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他看着沈衍，一只眼睛被 血 覆盖，“就算，就算我没有标记你，你也不会是他的。”

“世界上千千万万个我，你抓不完的。”

这个学校所发生的事，只是这个社会的一个剪影。

人都是自私的，在这种时候，大多数人想的应该都是自己安全就好，沈衍也不为过，可是这个念头在冒出来的那一瞬，又被另一个声音推倒，他说：“那这个世界上也有千千万万个我们，能抓完的。”

在那一刻，张晗愣怔片刻，他呆呆的看着那一双眼睛，他从未觉得那一双眼睛有这般刺痛过他的心过。

那一院的茉莉，是张晗许久未说出的秘密，如今又到茉莉的花期，而他那一院的茉莉却凋零了。

可是别人却告诉他，他那一院的茉莉并未凋零，它开的旺盛，它从未如此洁白过。

这时候的他才知道，一直都是自己颠倒着，他把花谢花败当成的是它最美丽的时刻。

就像自己一样，一瓶变质过期的红酒。

他把自己浇在它的身上，他以为它会凋谢，谁知它开的愈加旺盛，它不断的提醒张晗：“我未曾凋零。”它在风中摇曳，默然的看着自己，看着自己走向深渊。

张晗低下头轻笑一声。

那句“对不起”飘散在风里，那句话揉在风里传遍天涯海角，却从未传进过他的耳朵。

回到宿舍夜已深，沈衍也没有想那么多事，趴在床上就睡了。

这一夜他做了许多梦，他梦见他又回到那个器材室，他面对面和张晗站着，张晗指着门口的邵渡吼道：“那谁配？站在门口那个？！”

“他会 害 死 你的。”

“找一个情感缺失的人，还不如找一块木头。”

他转过头去看着门口的邵渡。

外面没有光，是昏暗的，他看不清邵渡的表情，但他仍觉得梦里的这个人很是漠然。

他甚至能想象到他的表情——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心里想着：这种无聊的戏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忽然，红酒味的信息素充满了整个房间，张晗红着眼：“你觉得他会救你么？那你试试好了。”

室内的空气染上了一股劣质的红酒味，空气越来越稀薄，沈衍只觉得胸口发闷，后颈的 腺 体 发烫，他转过头去看邵渡。

这一次，门外有了一丝光亮，照亮了邵渡，这一次沈衍也看清了他的表情——他两眼无神的站在那里，看着室内的场景，好似一个陌生人。

沈衍觉得他随时都会关上门走出去。

情感缺失。

就是沈衍唯一能想到的。

沈衍一阵腿软，跪倒在地，劣质的红酒里混 上 了 一丝清甜的茉莉味。

那个梦很奇怪，他动不了，他只能看着邵渡，那一刻他很希望他能够醒过来，不仅仅是自己，更是邵渡，这并不是邵渡。

张晗摩挲着他的后颈，可邵渡却不为所动，任由张晗 舔 砥 沈衍的 后 颈 ，他只是看着，看着沈衍 颤 抖，看着沈衍呜咽。

“啊——”

“我就说嘛，找一个情感缺失的人，还不如找一块木头。”

劣质的红酒洒在茉莉花上，茉莉花被摧残着，浮浮沉沉。

他望向门外那一抹白雪，可那冬日却始终不愿走入夏季，生怕雪会化掉。

他想寻找，找到那一点点，哪怕是一丁点儿雪松的气息，可是这里到处都是 腐 烂 的味道。

他想让那人开口说说话，可是他始终木木的站在门外，周围尘埃四溢，他却始终格格不入，他似乎真的是那个感受不到情感的人，围观着，一言不发。

不！

不是的！

沈衍惊醒，他猛的坐起来。

他不是那样的人。

窗外月亮高挂，人人都进入了梦乡，可他却睡不着了。

他靠在冰冷的墙上。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在那一时刻，他真的很渴望邵渡出手制止，他真的渴望在那个梦里，看见他有一丝表情。

他希望他能窥见那个冷冰冰的外表下的柔软。

从未如此渴望过。

—所以呢？

—他出局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他能多待一会儿呢。

—谁想得到呢。

—那就把机会给他吧，他迫切的渴望他能够救他的父亲。

—好。

“然后呢？”

“就没啦？”

谁想到这大半夜的还有人不睡呢。

“你……认真的？”他们两个坐在 床 上 ，许霁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虽然没有光，但是这不妨碍他问他啊，是不是？

“我觉得你们两个也没认识多长时间啊，”许霁台手抓了两把头发，“唔，封顶也就五个月。”

“我可没见过这样的你啊。”

“……”邵渡一句话都没说，“我也不确定，但他给我带来的感觉就是很奇怪。”

“那……”许霁盘腿而坐，“你觉得你们两个现在这个关系……算得上亲昵吗？有没有给小同学起过些什么外号什么的？”

邵渡没说话，许霁这会儿就明白过来了，就邵渡这种闷骚，能让他主动跟别人搭个话都不错，怎么可能会起外号呢？

“行行行，我再问下一个，”许霁看了一眼窗外，窗外是一条路，路上偶尔还会经过一两辆车，灯光照亮两旁的树，接着又黯淡下去，“对他什么感觉？”

“具体一点。”

“有时候时间隔久了，想见他吗？”

邵渡想起那一天，他想好了理由去找沈衍，当他抬手去摁电梯的时候，他喜欢的人映入他的眼帘。

“……有。”

“有想跟他比较亲密的接触吗，额……比如说拥抱什么的。”

他又想到社团招新那一天，沈衍撞入他的怀中，一个满是茉莉香味的拥抱，又不知是谁的心跳乱了节拍，在那刻，他竟然想让时间走的慢些，再慢些。

“有。”

还不仅是拥抱。

比如拥抱，接吻，标记，一个家，一个规划，他的规划里有这个喜欢的人的规划。

“他跟别人触碰什么感觉啊？”

……

他想了想自己今天的反应。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斟酌许久才道：“想让他离那个人远一点。”

其实比这个想法更加 邪 恶 。

比如……

打 断 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