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蕙：我偏要争02

02.流言蜚语

佳木葱茏，奇花烂漫。

似蹙非蹙罥烟眉，若喜若嗔含情目，姜雪蕙柳腰娉婷，袅娜地倚在雕花窗桕旁，透过那花纹样式，注视着那旭日，缓缓升起。

她似乎在很认真地看着朝阳，又好像思绪迢迢，远在千山万水之外。

仆役间的闲言碎语，声声入耳。

“庶女也能飞上枝头做嫡女，可真是好运…”

“那嫡女替她去了庄子，没有启蒙先生，也没嬷嬷教诲，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如果那真凤凰回来，这锦鸡……”

“这大小姐啊，占了人家嫡女的身份，抢了嫡女的待遇……”

……

那些散言长语并不好听，姜雪蕙怔怔出神，既不阻止那些闲话，也不发一声响动。

原来，她回到了姜雪宁上京之前。

婉娘的临终之言，递到了姜府，如滚石落谭，轻易便改换了天地。

从此，嫡非嫡，庶非庶，她这个姜家的大小姐再难自处，对上对下，身份都是尴尬。

“呵，”姜雪蕙轻笑。

在姜府，她嫡不嫡，庶非庶的身份尴尬；出嫁后，在王府，她侧妃的身份也是尴尬。

特别是不被沈玠欢喜后，她成了第三人，看着沈玠方妙鹣鲽情深，她分外狼狈。

像是本不该得到的，终于失去。

姜雪蕙是个小偷？抢了姜雪宁十几年的嫡女身份和待遇，还一时迷乱了沈玠的心。

好在世道公正，一夕拨乱反正，嫡庶、妻妾自有去处。

青天白日下，她像是被剥了衣裳，弃于闹市中，多的是有人指摘谴责她。

“内里藏奸，多贪多占……”

“山鸡，怎么能充凤凰呢？”

“心比天高，攀上王爷。”

“自甘堕落，做那高门妾侍。”

……

甚至，有些人无需言语批判，他们看过来的眼神，便在贬斥她。

四、五年眸光、言语的煎熬，仔细想想，突然也没觉得十几年的嫡女生涯，有多酣畅。

多的是《女则》、《女戒》，这京中的高门贵女，都是如此，后来，也长成了一个样。

被鄙薄无趣乏味，被弃之如敝屣。

世人都道她多贪多占，可她尚且无知无觉，做了十几年嫡女，也没觉得十分痛快。

说她心比天高，攀附王爷，也实在是冤枉。

她身份尴尬，一向处处忍让，只主动了那么一回，没想到前方是陷坑。

她一脚踩下去，跌落个皮开肉绽、难堪难言的地步。

沈玠，这一跤，摔得我好痛。

真是难堪啊，她怎么到了那步田地？

争取追求一心人，有错吗？

没有。

只是她错信错付，选择太少。

那时，只有沈玠朝她伸出了手。她以为，这次能得一个名正言顺。

不想，是世道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沈玠许诺唯一的妻子，成了妾侍，昔日的诺言转头成空，他已见异思迁。

命犹如此，情何以堪？

蒲苇尚且韧如丝，磐石却早已转移。

真是可笑又可怜。

姜雪蕙低低笑出了声，“自你出生起，便带了这罪名，从此，你不争不抢，是错，追求争取，亦是错上加错……”

她认了。

争取的实非良人，她认了；占了姜雪宁十几年的嫡女身份，她也认了。

总归是我贪心，那么，我便多贪求一点不可得。

世人谤我人心不足，我便做实这罪名，好得一个名正言顺。

那么，世人便没有骂错。

我亦求德求仁，从此，前路是深潭，或是火海，她都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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