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38）

身边不是招摇，却是江孟颜。见他醒来，江孟颜连忙扶他起身：“可算醒了，这又出去做什么了？”

“路招摇可安好？”厉尘澜顾不得许多，急着问。

“好着呢。不知你与她去做了什么，回来时她生龙活虎，你人事不知。”江孟颜冷声道。

“从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与路招摇又是什么关系？”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不认得她。不知你们是不是从前背着我就有了什么故事。”江孟颜干脆答道。

“孟颜，我入剑冢闭关前一直与你一起吗？”

“自然。”她反问道，“怎么？路招摇说是你和她一起吗？”

真相对于厉尘澜来说太过难辨。他与剑冢中醒来，读过魂书后记忆中便只有江孟颜这一个人，况且身份还是至真至爱之人，他应该对她的一切深信不疑。但万路门众人又是另一套说辞，实实在在见着的路招摇又在用一颦一笑告诉他，自己仿佛从始至终，从他有记忆的从前和忘掉过往的现在，都是一模一样地……爱着她。

“孟颜。”他下定决心要开这个口了，“真的非常抱歉，我现在已然忘了当时你我许下诺言时的心情与场景，甚至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也总觉得有些隔阂。最初我想可能是我一时适应起来太过陌生，但眼下这种感觉却越发强烈了。”

江孟颜抬眸以泪眼望他：“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孟颜，之前的日子我也不敢正视我的心，但如此日日夜夜，我却管不住我的心了。我不想再去深究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眼下，我当真维持不得。”他痛苦道。

“维持不得！你凭什么说你维持不得！”她猛地起身，快步走向高柜，去其中取出一个锦盒来丢到厉尘澜面前，“以鲜血为盟誓，岂是可以说毁就毁的！”

锦盒里正藏着他的魂书。

江孟颜走了。

厉尘澜打开锦盒，竟是满眼血色。

记忆中与江孟颜相对的他目光是那样的温柔缠绵，仿佛愿融进她的骨血与她缠绵永世，不悔不死，不灭不变。如果这都不是爱。

可眼下他只觉得魂书中所书的对面人应当是路招摇才是。是路招摇额间金红一抹的堕仙印，是路招摇永远带着狡黠的眼睛，是路招摇偷偷算计自己的时候歪着的头，是路招摇扑过来时柔软的腰肢与纤细的手腕，是路招摇喊他墨青时候的温柔语调，是路招摇计谋得逞时候化在嘴角的笑，是路招摇在大太阳底下练功时候紧抿着的唇，是路招摇强忍悲伤时困在眼中的泪，全部都是路招摇，是完完整整的路招摇，就只是路招摇。如果这都不是爱。

“路招摇人呢？”他收了魂书，找暗罗卫打听人。

“前门主把您送回来就又走了，说是有事要出门。”暗罗卫答。

“可说要去哪？”他问。

“没说，只说往北边去了。”

“可说要办何事？”

“未曾听说。”

厉尘澜点点头，暗罗卫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