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37）

他不知道前尘镜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愿看前尘镜也同看魂书没什么两样吧，也许不会算是自己想起来的，只是听别人讲故事一般。这样万钧剑便不会醒来，自己也不会再度身坠魔道，这世上仍能安然太平。他在心里止不住的叹息，万钧复苏无穷尽的风险全化在她温热的掌心之中，对着那样一双眼，仅仅是摇一摇头，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方才进结界时招摇拉着他的手，进来便松了。掌心稍纵即逝的温度换成了黏在他广袖上的手指，微微的摇着。

他的心也跟着动：“路招摇。前尘镜里会有什么事？”

招摇于他身后半步望着他的侧脸：“你相信我吗？”

他深吸一口气，道：“相信。”

“从前旁人同你说你都不信的。”她不愿讲。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我的记忆告诉我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沉声道。

“你的记忆同我说的也不会一样的，你也不该相信我。”招摇叹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情愿我的记忆是假的。”他一时孟浪开口说了真心话，转身望着她的眼。

她眼中水波流转，却转过脸去扯着袖子引着他往前走去：“从前你因为是魔王之子被他们追杀，后来我救你了。然后我立了尘稷山万路门。你被我派去守山门。后来你得了万钧剑，我被困深渊。再后来我回来了，你收我做徒弟。你在很多时候救我，你为我取六合天一剑，你受了很多伤，你和我一起封印洛明轩。你……你要和我一起搞喜事。那时候发生太多事情，姜武搞黄了喜事，洛明轩死而复生，你的魔气越发压制不住。后来为了不堕入魔道，你把自己关进了剑冢要封印万钧剑，就此离开了我。”

这些事情他的魂书上都未曾提到，但有些相仿的事情女主人公皆是江孟颜。他心里愿意相信路招摇，可他并不知事实究竟是怎样的。

“我……很爱你吗？”他迟疑的问道。

路招摇不再答话，加快了脚步。

进了钱铺，老板还记得厉尘澜这个有钱的大善人，连忙迎了上来：“客官您来了！您看看有什么需要吗？小店竭诚为您服务！”

路招摇直截了当：“前尘镜，给他看看前尘镜。”

“好的，十万钱。”老板举起收钱的镜子收了钱，把前尘镜递给厉尘澜。

厉尘澜只觉得这是一面普通的铜镜，他举起对着自己的脸认真端详，却奇怪的连面容也映照不出。招摇也凑上去看他的镜面：“没有东西吗？”

镜面仍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厉尘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往镜中深望。他突然感到身后藏在鞘中的万钧剑一阵十分猛烈的震颤，随即一声裂响，刚从司马荣那取来的崭新的剑鞘隐现裂痕，眨眼间四分五裂，碎片崩落一地。眼前的镜子竟也同时碎裂开来，残片飞溅。

在场众人皆惊骇非常，老板顾不得让路招摇赔钱，冲上去抢回镜子的残身：“不可说不可说！这位客官的前尘不该被揭开！否则会引起世间大乱呐！您二位还请回吧！”

招摇刚想问的再清楚些，一旁的厉尘澜却一头栽倒在地。

厉尘澜醒来之时已躺在清波殿了。